《启程》（《泡沫冬景》“待到山花烂漫时”活动参赛作品）(15)

“意料之中。”我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栞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等。”
短发的少女站在微冷的风中，像是对着周围的空气，又像是对着一墙之隔的屋子说道：“我今天来这里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过来看望一下阿姨您。我不知道这两年您的情况怎么样，但我这两年从未忘记过佐藤哥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帮了我们樱井家很多很多，而他的离去也使我感到非常自责，这两年来这份自责之情从未消减。”
“我时常会想，如果我能重新回到那一天，在车上，我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场悲剧。但我越是这么想，冰冷的事实越会浮现在我的眼前——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言。请相信我，我是完全处于女性的本能才会下意识地选择跳车，而佐藤哥哥也是出于救我的本能而选择猛打了方向盘......他是个好人，自始至终都是，只不过他提前看清了这个社会的污浊，而我还尚未领悟人事......”
“‘这个世界满是严峻的现实，满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在原宿打工的那两年，我才真正体会到了这番话的含义。因此，我今天来到这里，并不是来否认过去发生的一切，也不是来请求您的原谅，而是达成我们之间的‘和解’——从过往的围城里走出来，而不是在悲伤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周围的杂音渐渐远去，大到头顶的天穹，小到路边的石子，都在细细地倾听着她的话语，她的话像是轻柔的风拂过耳际，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心里留下沉重的回响。
“佐藤哥哥是个乐观的人，他一定不希望大家变成这个样子。只可惜我没能像他那样擅长安慰人，我只能把自己的心声告诉您，把我拒之门外也好，骂我打我也好，只要这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就好......”
说完，她朝着眼前的房屋深深鞠了一躬。
不知何时，几滴水珠飘落到了地上，一开始是几滴，然后是十滴，百滴，最后化为了细细的雨雾，淅淅沥沥地由空中洒落至地面。但她依然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与这冷雨渐渐融为一体。看着看着，眼里也被这雨水所浸染，多了几分烟雨迷蒙。
雨幕中，一把黑色雨伞缓缓走近我们，伞下的中年女人看着雨中的我们，低声招呼道：“......你们进来吧。”
......
换上了佐藤母亲准备的干燥衣服，我们在昏暗的客厅里相对而坐，看着窗外铺天盖地的大雨，滴滴答答的雨滴声充斥了整个屋子。
视线中，可以看见客厅里的几株盆栽因为长时间无人打理而枯萎，枯掉的枝叶散落在花盆外也没有清理。屋子里的许多家具也因长久无人使用而沾了灰，可见佐藤的死对她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