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旷野漂流.06(3)

他低头把下巴支在她肩膀上，抓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结婚吗，孙影砂？”
“……因为……年纪大了？”
樊侲昸无奈地在她耳边轻笑，环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三年前，我在学校欠了别人一样东西。”
“那天下午程镜奇占了我的办公室，我就只能去图书馆改卷子，结果发现一支笔都没带。图书馆里也没几个人，我就问前排的同学借了一支笔，等我改完卷子，她已经走了。我们学校那么大，很多人也许都只有一面之缘就再也见不到了。”
“你也许认为是巧合，但我从那时开始相信是缘分，因为周一我在课上又遇到她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衣，坐在第一排，明显不是我班上的学生，桌上摊了一本解剖课本。我第一眼就认出她了……整个学期我经常在课上看到她，坐在第一排，吭哧吭哧记笔记，比医学院的学生还认真……”
孙影砂从他说第一句话就几乎忘记了要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像有只不安分的梅花鹿在林间乱撞，企图在岁月长河里逆流而上，四肢在水里使劲扑腾，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散落成一滴滴承载着记忆水珠——
＊
快上课了。

孙影砂在后门口探进半个脑袋查看教室里的情况——
人头攒动的阶梯教室坐得满满当当，但是分水岭一目了然：教室前半截埋头复习，嘴里念念有词背书的，绝对是正儿八经的医科僧来上课；后半截张头探脑不时窃窃私语，有几个胆儿大的举起手机后置摄像头对准讲台一顿狂拍的，不用问，都是和她一样从各个专业赶来看人。
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此行的目标，孙影砂就看到王蔓郁转头朝她招手，做了一个口型，快过来。
她抱着书包刚坐下，王楮嵚就推了本人体解剖教科书过来：“你拿着装个样子。”王蔓郁面前已经摊了另一本，孙影砂翻到封面一看——医学心理学。
“你就不能再借两本预防医学的教材了吗？”孙影砂转头对他咬牙切齿。
王楮嵚推着她的脑袋转过去又转回来：“你看看这教室里有多少跟你一个目的来的人，我就算连夜回收上一届教材都不够分的，你知足吧。”
“好多人啊。”孙影砂被迫望了一周不禁感叹，密密匝匝都是人，想想他们专业那光头教授上课时稀稀拉拉的座位，果然，颜值才是第一生产力。
“这还是突然换课消息来不及传的场面，搁平时你连门都进不来。”王楮嵚骄傲地挺起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