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9.10(2)

打电话给沈茂林的时候，沈巍直接把这老家伙臭骂一顿，差不把成语辞典里能用的贬义词都用上了，末了告诉他，摆平沈家其他可能对卖老宅这件事从中作梗的亲戚，尽快把房本从沈家大伯那儿拿回来，不然，后果自负。
作贼心虚的沈茂林，不出一个月就办好了所有事。把房本儿交到沈巍手上的那天风和日丽，沈巍站在蒙少晖家小区外面的大马路上，还特意选了个自家房间能看清的位置。
那老家伙屁颠屁颠地跑来，把房本儿双手奉上，态度倒是很谦卑。可沈巍看到他那双贼溜溜到处瞟的眼就来气：还想看小晖在哪儿是吗？贼心不死的老家伙……把当初对方给的学费一分不少地甩在沈茂林脸上之后，沈巍一拳就把人打趴下了。
周围本来没人在意这俩人，这会儿一看粉红票子撒一地，年轻的又把老的打倒了有热闹看，忽啦全围了过来，然而有人捡钱没人拉架，沈巍又是极怒，几拳下去老家伙就鼻青脸肿了。而且虽然沈巍没说，但沈茂林心里顾忌着沈夜是不是也把当初录的视频给了沈巍作把柄，警察来了之后也只说是误会，而不敢追究什么。
似乎人硬气了以后，一切都越来越顺利。蒙少晖当初那组特立独行的作品卖出去之后，知名度渐渐打开，最近又接到了成都发来的参展邀请函，沈巍便也决定陪着去，顺便拜访一下那边儿的生物技术公司。

临行前，蒙少晖在画室里收拾作品，选了大概20幅准备交给货运公司带走。不经意间，他又看到了那幅被弄脏了的画儿。
似乎在看到这幅画的同一时刻，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马上重新翻涌上来。蒙少晖捂住自己的嘴，深深呼吸以克制某种生理上的不适反应，但好在耗时不长，他就恢复了些。以前他曾经痛苦于几乎每时每刻都主动或被动地想起沈夜，自己又按惯常的自我怀疑方式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后来何开心告诉他，怨恨、愤怒这些负面情绪，就像是百炼钢扭成的弹簧，你越是想压制，它越是会反弹。正视它，接纳它，毕竟已经发生的事不能改变，无法遗忘。其实你内心最怕的那个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了，沈巍什么都知道了，但他依然爱你。
想到这里，蒙少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共同生活了这么久，他虽然不善洞察人心，可是真情假意，他自问还是能够分清的。沈巍的心，一直在他这里。现在回想回想，就算最难堪的那个场面被沈巍撞破，他也没从爱人的神情动作里，察觉到一丁点儿的鄙视或者怀疑。沈巍的愤怒，完全都倾泄在沈夜身上。蒙少晖即使是在意识懵懂的自我保护状态里，也硬是被那一拳接一拳打下去的力道和拳锋上迸绽开的鲜艳血色惊醒。当沈巍把那块水晶摆件高高举过头顶时，他已经预见到血溅五步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