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者2(2)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朱重山基本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鱼一家人去海边玩，因为停车的事儿跟当地渔民发生口角，当地渔民踹了他父亲的车，老鱼怒发冲冠破口大骂，对方两三个人一拥而上打了他一顿。在多种强烈情绪的共同刺激下，老鱼突发脑梗被送到医院急救了，当地医院的医疗条件还不足以抢救这样的危重病人，只好又迅速转院到市内的三甲医院。
比朱重山没大几岁的老鱼，本来身体就不好，生活习惯还特别不健康，一边抽烟一边打游戏到后半夜是家常便饭，日常饮用水是含糖饮料，特别喜欢吃精致白面做成的面条，他曾经一天三顿连续吃了一个月的面条，平时最消耗体力的运动就是上下班往车站走的那一小段路程。有一次，他们几个人去“爬”山，老鱼走到一半好悬没瘫在半山腰，几个朋友给他找根树枝让他当登山杖用，然后一起前拉后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运”到山上，本来是轻松的踏青，结果变成负重越野了。朱重山曾经拉着老鱼一起去体检，在回去的路上老鱼接到体检中心的电话，让他第二天重新回去抽血，因为之前抽的血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白色油脂无法使用了。相识的这些年来朱重山费尽心机的想让老鱼改变生活习惯，平时加强体育锻炼，但是全都失败了。人是会对很多事物不可自拔的上瘾，而老鱼是对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上瘾。

朱重山甚至怀疑老鱼骨子里是有自我毁灭倾向的！
这段时间朱重山一直和鱼嫂保持着联系，在ICU熬了10天后，老鱼的生命体征终于趋于平稳，接着在普通病房观察了几天后，就转到康复医院进行康复治疗。朱重山在康复医院病房里见到了老鱼，由于脑梗的后遗症他一半身体无法动弹，而且血栓压迫了脑神经，使他的大脑认知功能受到损害，听鱼嫂说除了她自己和如鱼嫂缩小版一样的女儿之外，其他人都认不出了。老鱼见到朱重山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三儿，三儿。。。。”
朱重山鼻子有点酸，眼眶一阵湿热，老鱼认出他来了，因为他们几个要好的哥们儿互相贬损时，老鱼经常叫他的外号“猪头三”。他把装着“小心意”的信封给了鱼嫂，跟老鱼回顾了这些年他们几个兄弟一起经历的糗事，他注意到老鱼眼里一片苍茫，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灵魂被抽走了”。从脑科学角度来看：一个人对这个世界的记忆构成了这个人，而失去记忆可不就是失去灵魂了吗？
回家时朱重山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上，只要有空位他是一定会选择坐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坐在这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轮不到他让座。他的心情就像车窗外密集的车流一样堵的死死的。鱼嫂说老鱼被打时她报了警，警方到现场之前，打老鱼的几个人已经鸟兽散了，因为靠近海边也没有摄像头，当地居民还都不太配合作证。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警方也很难继续调查下去。老鱼几乎就是白挨了顿打。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朱重山平时没事就看看法制节目，他知道即使找到了打老鱼的人，最多也就是个治安处罚，老鱼的脑梗并不是直接由对方击打所造成的，虽然有因果关系但不具备主观故意。如果想让对方赔偿已经花费的十几万医药费只能走民事起诉流程。民事起诉耗时长、执行难、牵扯太多精力，实在不是普通百姓解决争端的上上之策。可老鱼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