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02 为你而前行(2)

“训练员……市长先生，我……”她的声音很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声音变得如此微弱而颤抖？或许烈酒刺伤了她柔嫩的喉咙，愁怨撕裂了她年少的心灵？他不禁回想起曾经那个阳光的少女，时刻会飞奔扑到自己身上，大声而高调地呼喊着训练员。还叫我训练员就好。这句话仿佛梗在喉中。自己早已不是训练员，而面前的这个女孩也早已不是赛马娘了——这张桌子的两侧坐着的，不过是两个美丽世界的孤儿。
“对不起，帝王。”他心中苦笑，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当时自己抛弃了她的时候和现在仿佛没有什么不同——明知道面前的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会发生、抑或是已经发生了如何的悲剧，他只有肤浅而苍白的道歉；除了毫无作用的话语之外，什么也拿不出。因为巧合而相遇相识，为她逐梦的身影所吸引，而后却在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抽身而去，坐视她跌入离梦想咫尺之遥的黑夜之中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面对“训练员”这样的托付？“之前的事情，我……你就先在我家这里住下吧？这里的客房一直是空着的，你可以随便使用。”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谈及过去。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是赤裸裸的、百口莫辩的背叛罢了。
暗色的天幕悄然落下，灯火逐渐变得零星，而后终于同归寂静的夜；直到新日升起，将光明重新洒向人间。
他和往常一样的时间来到厨房，准备新一天的早饭。不像一些文学作品或者花边报纸所说的那样有娇艳的女仆侍候，除了站岗的警卫和定期按小时来工作的家政人员之外，整个市长府邸——其实只是一座大一点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来打理。只不过今天的早饭要做两人份的了，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打开橱柜，随后便注意到了一直放在角落里的一罐蜂蜜。他并不怎么喜欢这种十分甜腻的食物，只是偶尔用作调味佐料。但是今天全然不同了。他把罐子拿出来，舀出前所未有的两大勺的量，放入一旁的摇杯，再加上一勺水，少许糖和柠檬汁，摇匀后微冰镇——他还记得这个顺序。曾经的记忆再次浮现：在特雷森的办公室，他几乎每天都会调这种蜂蜜特饮给帝王；“喝这么多，小心会胖哦？”“训练员调的美味，怎么会胖呢？这每一杯，都是满满的幸福呢！”熟悉的对话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模糊，眼眶也微微变得湿润；眼角的泪水落在地上，很快便消失不见，就像那天一样。
端着早餐来到饭厅，侧身便能看见帝王正从客房半开的门向外望着，像是某个对新家感到陌生的小女孩。“帝王，来吃饭吧。”应着呼唤，帝王也来到了他的身旁，“坐在这就好，来，这是你的那份”熟练的布置餐桌，就像从前那时一样。“谢谢你……市长，先生。”“叫我训练员就好啦。”他把刚刚调好的那份饮料摆在面前女孩的手边，露出一个微笑，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就像曾经已经重复了太多次，以至于习以为常的日常一样。恍惚间他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些两人还亲密无间，享受着每天的日常，互相支持着迈步前进的日子。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从幻觉之中醒来，如同触电一般，他猛地抬起了刚刚放下的手。现在的自己，还有资格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吗——就好像过去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