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原》 序章 世界之外的狭间 连载于息壤中文网(6)

他猛然抬起头，正对上那只怪物从身体延展出来的眼睛，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只眼睛被透明的肉质薄膜所包裹，薄膜中存在着大量粗细不一的血管，眼睛虹膜所发出的光透过这些血管网络，变成血红散发出去。
眼球的直径足有一丈二尺长，发光的虹膜呈现出清晰的阴影纹理，而那深邃的瞳孔中，正映射着汤衍夏惊恐惨白的脸。
而连接这个巨大的眼球的是一个奇怪的肉丘，汤衍夏无法单用动物肢体、几何结构或机械结构来描绘它。只能用他浅显的不全面的语言来描摹那个肉丘的奇怪与令人作呕。
肉丘是从地面伸出来的，又或者说它原本构成了地面，只是离开了它原本与地面贴合的位置，所以它的最上方是土地与岩石，断裂的地方正好能与地面齿合。
肉丘的支撑点是肉包裹着多关节的骨骼构成，它的移动会使骨头发出软骨摩擦的骇人声响。那些关节好似伸缩门的钢架结构，表面包裹着没有皮肤覆盖的肉膜，正向外散发着热气，汤衍夏能感受到它高热的体温。而向上看去，就发现它的身体构造是非对称的，在其上生长的同样多关节的触腕也不是对称互生。触腕的尖端长满了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牙齿，罕见地有槽牙，不过其模样依旧是恶心恐怖的。

汤衍夏待在原地也不动弹，因为怕自己的轻举妄动激发怪物的下一步动作。
而怪物也在观察它，它那大眼睛在恶心的薄膜下慢慢移动，扫视汤衍夏的躯体与四肢，端详他瘦削的面容，一边观察一边贴近衍夏。像发现了一朵从未见过的花，仅用视线就掠尽它所有的颜色与芬芳。
就如人类不会满足于观赏美丽的花朵，它也想动手触碰这来自异世界的古怪生物。像食物、像宠物、像天空中飞翔的小巧恶魔，想触摸、想玩弄、想舔舐他的味道。
那流着涎液的、狰狞的环形口可丝毫不能让别人想起除恶意之外的东西，汤衍夏也不会让这恶心恐怖的触手接触他的身体：獠牙可以轻易刺破他的皮肤，肌肉组织可以绞断他的骨头。肉丘相当于把长矛朝衍夏伸去，这时无论恶意还是无意识在汤衍夏眼里都是危险的恶意。老虎向你逼近时你会觉得它只是想让你摸摸它的头吗？
但是羸弱的汤衍夏无力抵抗拥有强大肌肉群的肉丘，且不说身边只有石头与沙子，就算有把制式武器，也无济于事。自己正处于触手的阴影之下，即使躲开这条伸向自己的触手，其他在空中如蛇般扭动狂舞的触手也能将自己拍扁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