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天下》 珊珊视角 二十(2)

“唉……”丁五味叹了口气，无奈扶额，真是江湖险恶，世事难料。
白珊珊兀自低下头。
既然当年典卖的是妻子以及大儿子，说明留在郭舒羽身边的便是当年生了大病的小儿子，现任的浦清县县令，郭展鹏。
怪不得郭舒羽无比在意儿子的前途，却是当年因着没钱没权连妻儿都保不住。也不难理解他急急的想要退掉与陈秀桃的婚事另攀高枝。
可理解归理解，这不是他再伤害一名无辜女子的理由，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苦衷，可陈秀桃的苦衷又有谁体谅呢？
更不说陈家父亲尚且有恩与他，倘若人人做坏事都有苦衷便可获得原谅，那岂不是置国法于无物。
痛苦从来都不是恶毒的借口。
一旁妇人又接着说，“那辜慎啊，原本打年轻时就爱恋着江氏，谁知江氏嫁给了郭舒羽。”
司马玉龙声如温玉却掷地有声，“江氏，郭舒羽之妻江秋萍？”
妇人点头。
“果然。”司马玉龙一脸笃定的模样，像是明白了什么。
妇人不知那郭舒羽做过什么，此刻只是满面的同情，“于是，就在我与辜慎的另一位表亲，辜庆的见证下，他百般无奈的将妻儿典卖给了他人。”
犹记得郭舒羽一个大男人哭的如同失了家的孩子，卖妻典子的甘愿书好似千斤重，他双手捧着那薄薄的纸张不住的颤抖，上面鲜红的手印刺目的紧。

言至于此，连司马玉龙都不禁感叹一句，“天下父母心啊。”
司马玉龙见过他儿子。
初识郭展鹏便是大街上，他欲凭一人之力阻拦私休的那群人，后升堂问案更是严遵例律。甚至后来与他谈起国法纲常，他也是抚掌大笑，虚心接受。
郭舒羽将他保护的很好，直至一方县令，也没有市侩谄媚，而是带着单纯的书生意气。
那郭舒羽半生蹉跎，妻离子散，不过是为了让儿子能活下去有条路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坏事做绝，不是一个好人，可在一定程度上，他又算得一位好父亲。
“父母之恩，云何可报？慈如河海，孝若涓尘。”司马玉龙一句一顿，耳边仿佛又荡起熟悉的声音，“父母生我们养我们的大恩哪是我们可以还报的了的？”
幼时坐于母后膝上，她总是口吻轻柔，“父母的慈爱就像河海一样又深又广，延绵不绝，而子女的孝心，往往只是像一小滴水，一小粒灰尘般的微不足道。”
众人各有心思，一时寂静无声。
白珊珊闻言顿时想到了自己的娘亲，那样骄傲明艳的一个人，为救她说没就没了，又怎可言报呢？
乍然忆起，司马玉龙念的这句诗出自梁武帝萧衍的《孝思赋》，而当时初见，他也一掷重金的要那书生写这《孝思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