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我的权利(7)

我就一直这么盼望着。可是一年，两年，三年，爸爸还是和过去一样，每年就那么匆匆的一瞥。
我逐渐意识到，爸爸不是超级英雄。他没有超级英雄的伟力，能快速的解决问题，他也不能让每天劳累的妈妈过上更好的日子，或许他和超级英雄唯一类似的地方只有都处在很危险的位置。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老师说这个世界，劳动和收入是成正比的，可是为什么我一年都见不到的爸爸，却没有给予妈妈舒适的生活呢？我甚至觉得是爸爸欺骗了善良的妈妈，我对自己以前的沾沾自喜感到耻辱，一言一行之中甚至不愿再谈及这个总是难以见面的爸爸。
没多久，国家开放了二胎，看着班级里的小伙伴们开心的讨论自己新落地的弟弟妹妹们兴奋的模样，我有些心痒。回到家后，试探性的问了妈妈‘妈妈，我可以要一个弟弟妹妹吗？’妈妈有些惊讶，一时没有理解我的问题，我又描述了一下班级里同学炫耀自己弟弟妹妹的神气姿态，语气中充满了羡慕，母亲只是慈爱的告诉我‘想要弟弟妹妹啊？那要等等哦，等你爸爸下次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吧。’听着妈妈提起爸爸，我的热情直接被浇灭了，我抱着妈妈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妈妈，我不要弟弟妹妹了，我不想他们和我一样被人笑话没有爸爸。’妈妈只是安静的抱着我，虽然我看不清妈妈的表情，但是我知道，妈妈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流着眼泪。虽然妈妈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这些年妈妈的心里其实也很苦涩。

我上初中后，选择了住校，妈妈有了更多的时间忙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妈妈是如何度过的，我只知道每次我回去之后，妈妈的重心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偶尔奶奶也会过来陪着妈妈，我没见过爷爷，只知道爷爷在爸爸比我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在没有奶奶陪伴的其他时间里，妈妈就只是坐在屋外，静静的望着。我知道，这是妈妈想爸爸了。每次看到这一幕我都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要像爸爸这样，要做一个合格的儿子、丈夫和爸爸。
我一直以为，我是恨爸爸的。恨他从小都不陪伴我，每一次的回来和离去都让妈妈掉尽了眼泪，他是一个不尽职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因此，即使爸爸死了，我也不会有一丝的伤感。可是就在不久前，当在学校的我被通知爸爸去世的时候，我还是没能洒脱的接受，我只是呆愣着听着老师的安慰，和周围同学同情的目光，我只记得，那是个雨天。
葬礼的那天，来了好多人，但是我都不认识，他们说自己是爸爸和爷爷的同事。妈妈走在最前面抱着爸爸的遗照，只是安静的走着，一声不吭，好像只是麻木的完成一个应该这么做的动作。我牵着妈妈的手跟在她的后面，感受着她有些颤抖的手，只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压抑。爸爸的同事们则扛着爸爸的棺材走在我的后面。当爸爸的棺材被埋进土里之后，一路上没有说话的妈妈突然疯了一样的扑到爸爸的坟上哭了起来，我想去拉她起来，但是奶奶阻止了我。当时的我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这么做，我现在有些懂了。人的内心就像天空一样，好的事情是白云，坏的事情是乌云，天空即使是积攒了很多白云，太阳也会被遮住光芒，而当天空积攒了很多乌云后，就需要下雨来发泄一下那种压抑。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