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弦音犹在(5)

“好的爷爷！”得知能回家，我高兴都来不及，飞快地收拾好纸笔就跑回了家。在我身后，小提琴的声音随之响起。
后来，郭梦的练琴频率越来越频繁，我也就不再去刘爷爷家练字了。只是我在家里写字的时候，总能听到小提琴悠扬的声音在隔壁院子里回荡，重复，不住地重新开始。还有刘爷爷的指导声，以及郭梦的答应声。
暑假结束之后，郭梦的练习也随之改到了周末，刘爷爷为此将每周必去的老友演奏会都推了。每天一大早就陪着郭梦一起练琴。有时候我从刘爷爷家门口路过，就能看到院子里郭梦对着乐谱拉着小提琴，刘爷爷坐在一旁闭着眼睛，微微点头。
在刘爷爷的指导下，郭梦的进步非常之快，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郭梦的小提琴已经在县上的表演上获奖，郭姨也经常在村里闲聊的时候，说郭梦考级如何如何，言语之间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刘爷爷也很为郭梦骄傲，每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郭梦留着。逢年过节，郭梦也会带着礼品来探望刘爷爷，并为他拉几曲小提琴。有一年过年，刘爷爷和郭梦一起大小提琴合奏，让我们这几个邻里街坊大开眼界，着实惊艳了一番。
两人在村里人眼中，就像亲爷孙一样。
直到有一天，周末的早晨并没有提琴声，反而有吵架声从郭姨家里传来。

“你都要上高中了，还练什么琴？你不考大学了吗？你看看人家吕威，学得多好！”
“你发什么疯！考音乐学院，你吃得饱吗？”
“你还敢犟嘴了是吧，我就不该送你去练琴，你除了会拉着破琴，还会什么！”
郭姨尖锐的嗓音在农村的清晨异常响亮，我好奇地走到门口看去，郭姨的家房门紧闭，而刘爷爷静静地站在自家门口，和我一样，看着郭姨的家。
砰！
郭姨家的铁门被人一把拉开，郭梦痛哭着跑了出来，她看了刘爷爷一眼，愣了一下，然后就往村口跑去。
“郭梦！”刘爷爷喊了一声，郭梦没有停留，渐渐地跑远了。
“反了你了，还敢离家出走，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送你去练琴！”郭姨愤恨地跑了出来，她右手拿着已经半折的扫帚，左手上拿着郭梦的小提琴。
她狠狠地将小提琴一下一下地砸到地上，破碎的木片崩散地到处都是，琴弦和琴身的悲鸣一下下刺激着旁观者的耳膜。
郭姨最后一扬手，将手上残留的琴头往马路上一扔，骂骂咧咧地转身回家，重重地将门摔上。
刘爷爷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小提琴残骸，走了回去。
我听父亲说，后来刘爷爷去找了郭姨，两个人吵了一架后，不欢而散，刘爷爷又给郭梦买了一个新的小提琴，但是郭梦没有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