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月】暗香浮动月黄昏(2)

小月口口声声说自己恨着魔仙堡，意图毁掉那个如梦似幻的地方。可，魔仙堡于她，有着割舍不掉的血脉牵绊，以及刻骨铭心的记忆牵引。
眼角，泪落。
“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恍惚间，清冷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无数个世纪，隔着茫茫宇宙，低声在她耳边吟唱着。
“你想念魔仙堡。”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随意拨弦罢了，何来想念一说？”在一室氤氲的芳香中，闭目假寐的她，缓缓睁开双眸。眸子里盛满了他带有精巧纹路的面具，小月轻轻启唇，语气中是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淡泊。
游乐得了否定的答案，却不恼反笑，那笑容如同黑夜中熠熠生辉的星子，照亮了小月本来一片迷茫的前路：“若我告诉你，我想念……我的家乡了，你，会承认吗？”
小月抬眸，对上了一片星辰大海，语气中透着淡淡的讶异之感：“你想念魔仙堡？你不是说，你恨那里吗？”
“我所恨的，从来都只是那个女人，仅此而已。”游乐的声音顿了顿，方才继续开口，“可对我的家乡，我从未恨过。”
游乐的声线浅淡，如同在诉说着与他完全无干的人亦或事，可小月却偏偏在其中，听出了一丝眷恋之意。
“我亦然。”良久，小月方才再度开口。而她这一次回答游乐的，是与前一句截然不同的答语，亦是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心门的悄然开启。她再度凝眸望向游乐时，初始的戒备与紧张已彻底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完完全全的信赖，以及面对经年知己才会有的倾吐。

室间如朝露般蓬勃的芬芳早已晕染了一室，小月缓缓起身，于游乐手中接过那已沾染了洁白雪渍的鲜红雪梅，微微勾唇，露出一年来第一个微笑：“为何折这样一支梅花？”
游乐眸中是小月从前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他低语，那是隔了经年尘雾的和煦安宁：“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我觉得，你很适合梅花。”
梅花有着一身铮铮傲骨，亦有着不畏艰辛的魄力。
小月终于再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惊讶，以及充盈其中的淡淡喜悦，眉梢眼角终是带了轻浅笑意。她走到案前，晶莹的液体与纹路精致的茶杯交相辉映。
游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遮住了过往所有苦涩与辛酸的面具下，终是露出一抹笑意，“这是仙露，清冽甘甜，又不失醇香馥郁，”不再是邪魅的笑容，而是与自己的毕生知己举杯对酌，叙尽平生之意的畅快洒脱：“终究是故乡之酒，最为醉人。”
雪势渐止，年末的第一道暖阳似故乡慈和的眼眸，温暖了一室。游乐的面具亦被镶上了深深浅浅的金影，他的声音一如于高塔缝隙间，倾洒在地上的光华，缥缈，却又无比清晰：
“你喜欢雪吗？”
“不喜，但我独喜雪后初霁。”
缠绵悠远的阳光之下，两人十指相扣的影子如树影般颀长，似是预示着新的一年的开始，将如雪后初霁，融解一切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