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桩(2)

“谎话连篇。”那人轻蔑一笑，又重新回到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坐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表情痛苦忍受折磨的人。
严微此刻跪在粗糙冰冷的地面上，双手被高高吊起，手指紧张而狰狞地弯曲着，微微颤抖，显示出她正在隐忍疼痛。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她口鼻皆迸出鲜血来，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地面上，与之前被打留下的暗色血迹混在一起，显得阴沉又骇人。
许幼怡接过一旁手下递过来的白色手帕，仔细地擦去手上的血——那是严微的血。她重新翘起了二郎腿，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顽固不灵，不知好歹。”
她站起身来，高跟鞋“噔噔”地走向门口，丢下一句话：“继续打，打到她说为止。”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别打死了就行。”
说完，旁边的小弟打开门，她扬长而去。
两个男性打手面露凶光，围了上来。
在一阵拳打脚踢中，严微任凭自己的身体被打得摇摇摆摆，东倒西歪，像一只漏了沙子的破拳击袋，牵动着手腕上的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一个男人一拳击中她的下颌，打得她向后仰去，鲜血飚上天空，又飘飘然地洒下来，像是漫天飞舞的血色烟花。
在那一瞬间，严微盯着铁皮桶一样的仓库天花板，心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事情怎么就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呢。
至少在一周之前，一切都还很正常，也很顺利，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美好。
也许真的是自己活该吧，严微心想。在决心踏上那根钢丝线的时候，就免不了会有失足坠落的一天。
在打手的怒吼、身体被击打的闷响以及铁链的叮当声中，她感到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与此刻内心的悲伤相比，疼痛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二）
三个月前。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严微绝对不会选择坐在警校办公楼的消防楼道台阶上偷偷哭泣。
她的眼泪其实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内心也已经盘算好被开除以后应该做什么了，但身后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她立刻敏锐察觉，那是一双男性警用皮鞋会发出的声音，那人身材高瘦，体重不会超过一百四十斤。
“姜警官好！”她马上站起来转过身，对着来人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礼。
不过敬完礼后，她又感到一阵伤感，等她不得不脱下这身学员警服以后，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这样敬礼了。
那人果然就是警校教官姜斌。他略带诧异地看了一眼严微，示意她可以稍息，嘴角却露出笑意：“你怎么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