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一钵一緣一离乍(4)

我越想越着急，最后竟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绫……我不要……不要你嫁人……我愿给你唱一生的戏……你答应我还不好……”我心如刀绞，我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怎么过。她见我这模样不知怎的也跟着我哭了起来，我赌命般似的吻上她的嘴唇，我宁愿世间万物在此停留，只要这一片刻的温存就好……就好……
（伍）
讽刺的是，我还收到了乐正家的邀请，说乐正绫很喜欢我演的戏，要我在姻礼当天演出。
乐正绫……乐正绫……你到底要我怎样才好……为何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闯进我的生活……又要让我受如此大之痛苦。
我抱着请柬蜷缩在墙角痛哭流涕，我已不知哭了多久，我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了。
我失明了，哭得双目失明了，在戏剧这一行当里戏子无目那就跟一废人没什么不同，我原本是想推了这出戏，可想想既然我失明了，那我就不用看见她穿嫁衣的模样了。
据外人之传言，那场戏是我演过的最好的一场，待唱到“破钵随缘化。”之时，全场响起了欢呼。
演完这场戏后，我将这戏服烧之殆尽——是她送的，一个瞎了的戏子要什么戏服呢？我闻着那烧焦之味，心绪没有起伏，一切都结束了。

也罢，乐正绫，我们起于戏那也终于戏吧。
（终）
我最终离开了那里，带着她的红缨，拄着一根木棍，在深秋之中，我脚踩着落叶，享受那沙沙的声音；我看不见东西，但听觉更好了，心也更静了。
我来到这里，出家为尼；法号“宁心”，有宁息于人之意……
（后序）
待宁心讲完这一切时，老天爷作美，不下雨了。我谢过她后打算回家写下并出之为书。
有位姑娘推门走了进来，一头棕发，眉毛里带有些英气，行了拜后说道
“久闻宁心大师之名，今吾来访于此是想向大师打听一位名为洛天依的戏子。不晓大师知否？”
宁心顿了顿，很显然她辨析出了坐在她对面那个女人是谁，是她朝朝暮暮，年年岁岁都在念叨的那人，她微笑着，仿佛没受过这世间之不公，她与自己和解了。她缓缓开口道
“认得，贫尼也曾寻过她，找着了，在一家不知名的梨园中唱着戏，她给贫尼留下此物，说若在未来的哪天，有人前来打听她的消息就把此物给她。”
宁心缓缓伸出手，是那抹红缨。
乐正绫顿了顿，什么也没说，看向宁心背后的佛像她明白了，宁心双目紧闭，始终保持着那一抹微笑；她早已看不见世间万物，却用心在感受这一切。她行着佛礼口中念着阿弥陀佛；洛天依与她又有何关系？她只是一介尼姑罢了。

“谢大师指点。”乐正绫接过宁心手中的红缨，又打量着宁心脸上的表情，见宁心没什么反应便站起身子走出门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