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速子】快子（Tachyon）曾梦扑火飞蛾乎(9)

窗外黑漆漆的看不到月亮，他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台灯。
灯光照亮了他，也在窗上映出了他的倒影。那是个头发斑白，皱纹丛生的中年男人，正和他对视着。
他自嘲地笑着，揉了揉脖子。一阵痠痛深入骨髓，像老树的盘根。居然能在想事情时趴在桌上睡着，到底是不比当年。
稍稍将窗户开一条缝，冷风便急不可耐地挤进来，将他的脑袋吹得清醒了几分。
借着这寒冷和灯光，他试图继续尚未完成的工作。妻子就快分娩了，要赶紧想好孩子的名字才行。
但纸上的字偏偏开始像蝌蚪一样在纸上游弋起来，笨拙的笔尖力不从心地循着蝌蚪的轨迹划着，怎么也追不上。
蝌蚪们在纸上融化、变形又重组。终于满篇纸上都出现了同一个人名，是她的名字。
原来又是一场梦。
“我终于还是梦到她了吗？”训练员喃喃自语着。
“不错，豚鼠君居然还没有忘记我，我很欣慰。” 含笑的声音从他耳畔传来，呼出的风刮得耳廓有些发痒。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但我不想梦到你。”
“但你还是梦到我了。”
“因为我很想你。”

“那你就应该想梦到我。”她咯咯笑着，像是在为挑出了训练员的语病而开心，“说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回过头来看看我呢？”
“因为我害怕。我怕我梦里的你已经和照片里的你不一样了。记忆是一块满是坏道的破硬盘，就算是你也难免失真。”
“你是在自责。”
训练员不由得苦笑起来，哪怕在梦里她也是这样说话一针见血。
“可不论你再自责，你终究还是和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了。”不等训练员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下去，“再醇厚的情感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
话语似乎带着无奈与诘难，但语气却温柔得像是走失的狗回家时主人的轻轻叱责。
“也许你说的对。”训练员喃喃道，“你后来昏迷着住了一年多的院，而我借遍了身边所有能借到的钱。在我再也找不到钱之后的一个冬夜，我独自到了湖边，准备走入湖心随你而去。可一位路过的女性拼命把我从湖里拉了出来……我直到现在都在想，要是那时候她不救我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不用生活在没有你的幸福里了……但我却还是和她结了婚。”
这时两只略带着薄茧的手从两侧固定住了训练员的脸，随后一道漆黑的剪影自训练员背后俯下身来在他额头上轻轻留下了一个有着淡淡药味和红茶香气的吻。似是欣慰或是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