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弗拉克洛斯山(2)

在城堡的脚下，则是嶙峋的山石和青葱的针叶林——并不完全是这样。事实上，在弗拉克洛斯山整个山体外表上都铺满了低矮而杂乱的建筑物，而这些可见阳光、空气清新的区域是很受一部分人青睐的居住区。而城市真正的主体，同时也是居民中的多数人，则生活在迷宫般交错的岩石洞穴之中。在山的表面，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高度分布着数十个洞穴出入口，就连本地的居民也无法悉数记清。
从常理来想，有钱有势者有权居住在山表，而底层人只能挤在阴暗的洞中——这种逻辑似乎是必然的。可是，如果考虑到这是危险魔法横行的弗拉克洛斯，恐怕一切要换个角度。“雨燕”小队的这处据点，藏在鼬洞里一处极不起眼的小巷里，夹在一座正经的宾馆和一座正经的饭馆之间，两者的墙缝中有一条朝下的通道，如果弓下腰从那走进去，就——就走错了。正确的路需要踩在左边的纸箱子上，然后向上看，就能看到一条通常视角下很难发现的暗道。再向上跨一大步，才是楼梯，沿着一条狭窄到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路里走个十多米，转过身来时，里面的结构就与我们通常所熟知的单元住宅楼有些相似了。于是，再往上，从楼梯上转过两次头之后，才算是真正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从现在临时给芙安用的那个房间——之前一直闲置不用的那一个，另一边还有一扇暗门，从那里出去绕过一段复杂程度相比上述这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崎岖小道，最终会出现在比鼬洞高十多米的化石街。所谓狡兔三窟，大概就是这个含义吧。

通过“雨燕”小队的这个实例，你可能能对于这种地形优势意味着什么有所理解。在一个人人握有一定的魔法能力，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流血冲突不断，缺乏有效监管者的地方，行事招摇无异于自寻死路。事实上，越是那些力量强大身居高位的人，行事风格往往越隐蔽低调：也许不远处哪个需要推开石头才能弯腰钻进去的小洞后面住着的就是一位大魔法师，或者某个派系的“大佬”；也许你每晚入睡时抬头凝视的天花板，对面正有人在开会议或是秘密研究危险魔法，而地板正下方的房间则摆满了私刑用具。这就是弗拉克洛斯堡，“未知”是每个人必须面对、也必须紧紧握在手中以作为筹码的东西。
相应地，这里也因此衍生出贩卖情报的生意。这些人穿行在各个狭窄的暗道中，他们是最了解这座城市细枝末节的人，会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现身或消失。真心寻求隐蔽身份的人对这些狗仔们深恶痛绝，以至于有时错误地步入某一条小洞口之后，这些人就会永远地消失，再也无法从任何地方找到。
你可能会问：这里没有法律和警察吗？嗯……在弗拉克洛斯，也不能说这种东西就完全没有。不如换一种说法：他们本身也是众多势力中的一支。毕竟从名义上为他们撑腰、提供支持的应该是城堡的主人，可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因为这个人现在谁都找不到。原本隶属于城堡主人的统治机器，因为使用者的缺席而逐渐停摆了，日渐凋敝。所以他们也不得不寻求全新的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建立一种新的相对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