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世界】二、唬唬伞(3)

“啊，”我拿过阿妙递过来的一个番薯，躺倒在藤椅上，“总感觉知道真相后好无聊啊——”
小敏也说：“总觉得花老师的那些报纸更有意思些。”
“好吧好吧，”花果屋挠挠头说，“我的报纸可不是瞎编乱造哦。既然你不喜欢这个解释，我就再推理一下好了。——
“——假设大嘴虎和量人蛇是存在的，”花果屋咬了口番薯说，“《两般秋雨庵随笔》和郑板桥的诗里都提到广东有一种‘量人蛇’，会站起来量人身高，只有想办法比它高，才能不被所害。叫做……叫做……对，饭铲头。江浙好像叫做犁头蝮，不过不一定是同一种蛇了。我在西洋的书上读到过，毒蛇喜欢直起自己的身子威胁敌人，所以才有比高之说。但西贝山的蛇是量影子，我觉得是蟒蛇之类，量影子是为了看看吞不吞得下去。”
小敏问道：“那大嘴的老虎呢，怎么会没有脚？”
“也许真的没有脚吧。”花果屋幽幽地说，“人在害怕的时候，往往会忽略一些细节。看到了血盆大口，就只记得血盆大口。受到了刺激就会变成这样。”他接着说，“不过，在这个怪谈中，因为重点在比较大小，所以怪异的虎只留下了嘴巴。嘴巴就是虎的存在本身，而不存在的东西是不需要的。换句话说，不需要的东西是不存在的。这就是怪谈的逻辑。”

“就像蛇，我们只要注意量长度，所以手脚是不需要的！”我接口道。
“没错，”花果屋这样说，“需要的才存在，这就是这个怪谈的本质。虎的口，蛇的身子，采螺的女孩子，都讲的是‘需要者’。所以孟子说：‘天下溺，援之以道。’怪谈虽然怪异，看似不合常理，实际上是最讲究道理的东西。不存在就不需要，不需要就不存在。永远直达中心，永远没有多余。”
“所以怪谈就是存在的咯。”我说。
花果屋说：“我们需要怪谈，所以怪谈存在。”
“那，”小敏问，“采螺女的故事里，我们需要的是什么呢？”
花果屋吃掉了番薯，舔着手指说：“采螺女死后为什么只有姑母现身？是不是没有父母？也许她的亲人已经没了。那地方有马，有马就有人，说不定还看到了，为什么没救？也许根本没人关心她。所以她才一个人摸螺蛳。她的姑母为什么没安葬她？也许她的命也比不上几颗螺蛳。所以她会作祟，会让掉进湖里的人都变成螺蛳，因为人只顾自己。也许她要人们记住，不要只顾螺蛳，只顾河里的沙子，不要像她的姑母一样，成为那种活着却不知道珍惜别人的人。……当然这许多都是我的猜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