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前尘人知前尘事(3)

且——他们夫妇都知道我小唯！
“夫君，”我勾起个实打实的狐妖的微笑，“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小五从没见过冰蛇这样的微笑，说是哭都不为过了，“主人，跟冰蛇回家。”他单膝在这人面前跪下，眼里的泪啪嗒啪嗒地砸响了冰面。
如此恳切，小五无比心疼，可，对面的人却根本没有搭理冰蛇的意思。甚至于，那根本不算是个人，小五觉得，他不是不回答，而是根本不会回答。
因为那人像蛇一样瘫软在冰面上，分明有手有脚，却偏要用嘴巴生吞猎物！那猎物是一只硕大的老鼠，明明还活着兀自挣扎，可它的头却已经被这个蛇一样的人给咬得鲜血淋漓！就连脑浆都稀稀拉拉地沿着他嘴角流下来！小五一向自诩是七个姐妹里胆子最大的，可今日她才知道，她不过仍然是爹娘羽翼下的一朵娇花！因为当下她就别过头干呕起来！一边呕还一边抖——心系天下苍生的尊者，震天神石浮生大人，他的魂魄，哪怕只是残魂，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一个局外人都不忍卒看，冰蛇看着这样的大人，又该有多难受！
想到这里，她强忍住难受，就想去安慰冰蛇，谁知冰蛇却早已站起身来，那向来不正经的脸上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混沌中的冰蛇啊，”他抬起手，祭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印伽，“本尊在这寒冰之地负重前行，委实孤苦；今既相遇，本尊便自私一回赐你灵识，今后你便随本尊一同修行罢。”

小五听不太懂，但她知道这是浮生大人和冰蛇之间的过往，他们的主仆之情，情谊之深不是“深”之一字就能说尽的。所以她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场易位而处的荒唐。
“不必担忧，”冰蛇手中光芒盛放，眼前的浮生残魂终于被那光芒吸引，暂时放开了犹自抽搐的老鼠，而冰蛇还在说着：“此次是本尊逆天而行，将来若有追讨，自然统统报应到本尊身上。你这小小冰蛇的追讨，本尊想来还能抗得住。”
冰蛇的泪流着、流着，突然又笑了，“小蛇，你可愿追随本尊？”
只见那可怖的残魂抬起头，嘴角还有白色的脑浆滴答，他的嘴唇开合，似是终于想起了怎么开口说话：“冰……蛇？”
冰蛇终于撑不住，扑在小五怀里就嚎啕大哭。
主人他，怎么会觉得是他害死了自己呢？
怎么会因为愧疚就甘愿割出一分魂魄来，让高高在上、神祇一样的浮生的一部分，活得像条灵识未开、茹毛饮血的蛇一样呢？！
他冰蛇这条命都是主人给的，便是主人哪天不再需要他的陪伴，径直收了回去都没有干系！可主人他，怎么能为了自己就这般自轻自贱呢——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神石尊者啊！如此恩情，如此真义，这可叫他冰蛇如何承担得起！？
小五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可冰蛇却只能感觉到冰寒。
冰蛇啊冰蛇，你真是太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