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传情】锦瑟花朝(5)

“红雪，我带你归家”。他轻言细语，温柔如水，怕惊醒了梦中人一般小心翼翼又坚定无比。
花无谢努力了三次，才将将站起，他脱下染血的战袍，用衣带将傅红雪绑缚在背上。耳边响起曾经笑闹的场景——“红雪，你别躲啊，君为我绾发，我为君卸甲啊……”无声的泪从花无谢空洞的眼眶中滑落，灼过脸上的伤口，带下一串血红的印记，无知无觉。
花无谢从骄阳烈日一直走到粼粼月色再次洒满大地，背着傅红雪在漫无尽头的沙石路上缓缓前行，蹒跚到再也无法支撑跪在地上，因战斗已疲惫不堪的身体让花无谢想立刻站起来的想法变得有心无力，他咬牙拖着傅红雪已半垂在地的身体，跪着，拖着，一步步爬行，浑身血污，白衣斑驳，十指在沙石路上早已磨得血肉模糊，分不清轮廓。
前方大营的轮廓，模模糊糊进入花无谢的视野，微光摇曳，指引着回家的路。
长路血未尽，那是花无谢带傅红雪归家的路。
清晨的正南大街一片素白，花府挂满白色绸花，门上贴着大大的白色喜字，满府上下如丧考妣。

一身缟素的花无谢向堂上端坐的三位衣着素白、满面悲伤的老人跪拜，哑声道：“请奶奶、爹、娘保重，他……在等我，无谢……去了。”
花正坤含泪扶起他道：“你近来脾胃不和……要记得按时用膳……去吧。”
花满天、花飞扬泪流满面，花家姐妹掩唇泣不成声。花无谢向兄弟姐妹一揖，转身出了正堂。
他面容惨白，面颊深陷，原本丰盈挺拔的身子形销骨立，白色喜服如同罩在一个架子上，随风飘荡。
花无谢面容平静，无悲无喜，向外走去，独自穿过长长街道，腰间短剑上系着一条红发带迎风飘摇，在这铺天盖地的白中触目惊心。
花无谢安静的走过长长街道，来到一座铺满白绸的府邸，他抬眼看了看匾额——“贤王府”，簪着白花的锦歌蹒跚着上前扶着他一同走了进去。
走到正堂，花无谢轻轻拂开锦歌的手，上前抱起牌位——牌位上书“恭孝贤王傅氏红雪之位”。
花无谢抱着牌位拜完天地，进到后堂，白绸布覆盖下垂着一条红发带。花无谢放下牌位，缓步上前，轻轻揭开白绸布，露出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他俯身对着苍白无色的嘴唇落下一吻，接着滑到在地，靠在傅红雪冰冷的手上，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