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恋(3)

突然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刚才的想法似乎在一瞬间被搁置一旁。他想起了过往，想起了曾经和蔼可亲的父亲。
“玫瑰先生有心吗？”如同暗夜中的精灵，言行从来没有规律，也全然不顾“常理”——她似乎在一瞬间忘记了刚才自己所引出的话题，语锋一转，却反问起眼前这个“玫瑰先生”了。此刻，她的双眼也如同精灵一般，迸射出灵动的光芒，像是能穿过人们的表面，刺穿他们所谓的“自我防御”的外壳的利刃，但又不会致人流血。
“玫瑰先生”依旧没有说话。
“恋，打扰到玫瑰先生了吗？”她歪着脑袋，背着双手，盯着一言不发的“玫瑰先生”。
“玫瑰先生”终于转向了少女。此刻，少女的脸上依旧摆着和善的表情，但这却使身为妖怪的她显得更加诡异，更加令人畏惧。仿佛是一个面对死亡面不改色的亡命之徒，仿佛是一个面带微笑的似人非人的人偶，又仿佛是受无形的恐惧操纵的傀儡，她的存在，使空中弥漫着难以置信的，一种铁锈的味道——那不是感官上的刺激，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破坏，使人无法去思考，并产生一种陌生而不可名状的，迷茫与无助交加的，一中窒息的感觉。这些感觉一下子流经他的灵魂，让经历过生死的他，也有些不适应。
“已经启明了，快回到姐姐身边吧。她一定正在担心着你。”还没来得及经过思考，下意识地，他便将这句听起来就很敷衍的话吐了出来——实际上，此刻，他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这并不是因为恐惧，相反，他此刻异常的冷静。但他感受到了一种无意识般的压迫力。这种压迫力似要刺穿他的内心，撕破他所有的防备，使他无法逃避。

“再陪恋一会儿，好吗？”恋看了看旁边的树干，用请求的语气说道。
他顺着恋的目光望去，却看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艺术品”——在树上刻着一个像表盘一样的东西：它的中间部位“刻”着一只紧闭的眼睛；围绕着眼睛的，是十二根绿色的，像是藤蔓一样的东西。此刻，翠绿到闪烁着微光的“藤蔓”已经布满了十一个，只剩下一个“藤蔓”仍处于黑暗之中。令他惊叹的不只是这“雕琢”的精密，更是那只眼的生动，好像下一秒，它就会睁开。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恋的想法，又为她的耐心等待感到愧疚，便下定决心不再去顾忌其他的事情了。
“如果填满这一个小时，这只眼会睁开吗？”
“不会。”恋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她之前总是给人一种陌生的距离感，而现在他觉得这种距离感稍微淡了一些。说不清是生气，愤怒，亦或其他，她似乎因为某事产生了一种不悦的情感，尽管这份情感十分微弱。
“那你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无意义的事物本就是无意义的，无论付出多少也不会改变。”恋没有理睬他，自顾自的说道。
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那颗树。
时间在缄默中缓缓地坠落，两人似乎都早已习惯了这份缄默。只是此刻，这份“缄默”显得有些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