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路(3)

“是是是，相公威武英明。这么晚了，你是在这里歇下还是继续去账房？”
“夫人，我先陪你睡着。你这胎好不容易安定一些，我陪着你也好安神些。”这话外之音便是，等她睡着他再去账房。白家如此兴盛不是没来由的，世代主家之人皆以大家为重。平日里大部分时间要么在商铺，要么看香料，要么在仓库研究开发新香……这一代代的传承是没有让白家的孩子养成游手好闲的坏习惯。白家理香香铺已经历经三代。而白英在经商上很有智慧，他放下科考名利，一心为白家理香事业。
不过谁曾想大夫没算准，先出生是个带把的。这可惊了白英和沈氏。要不是产婆刚从内室抱出这瘦小子，白英都石化在原地，转而“哈哈哈哈，如此更好！”的确是了了夫妻间的大事。也不用招赘，也不必因为子嗣问题，受到家族的刁难和非议。沈氏身子一向柔弱，好不容易在两年之后怀上身孕，这期间也是被白家上下左催右促，如今真真是一举两得。后面还抱来胖胖的小姐给白英“过目”。白英的眉目间收不进的喜色，他倒没看出所谓小小公子小姐性别之差，只是看出胖瘦之分。不过如果儿子叫湛露，有点过于优柔，叫湛晞好听也阳气更甚，湛露就留给女儿了。所以，名字的由来颠倒便是如此如此。

当日乃神宗元丰七年二月初五。
“夫人，辛苦了，辛苦了。以后我们夫妇二人齐心协力，好好恩爱，守着这大家子也够了，你也无需再受六甲之苦，我们也算是对白家列祖列宗有交代，黄泉之下，你我也不必抱罪。剩下的就是操劳这两孩子……”沈氏刚生孩子也没听出白英话里话外之音。
沈氏这几日身子还是虚弱地很，公子小姐都由奶娘照看。“相公，这可是刚出生呢，操心孩子的小事就交给我和奶娘，你主家够辛苦的了。不过说起来，儿子自不必担忧，只是女孩子的话，我希望她平平安安一生。”沈氏此时已经分外清楚了情势，有儿子便没有了招赘的理由，那湛露肯定是要出嫁的。沈氏此时才体会到母亲在自己出嫁时那种不舍与心疼。除了娘家大事，或者元旦省亲，这两三年间，沈氏就真的是作为白家的人生活在白家，娘家似乎成为了陌生的居所，就像从未生活在那里一样！怪不得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也不想这样的！
沈氏还很虚弱，这时的她不宜思虑过度，可是在诺大的家族里提早打算和计划是对的。本来大家族里的联姻就不单纯，或是利益，或是权利……向来由不得自己！虽然前时白英信誓旦旦，倒不是不相信丈夫，而是湛晞的来临将夫妻二人的统一战线打乱了。她自然很幸运也感激可以遇到通情达理，情投意合的相公，可是这大家族里的龌龊她也不是全然不知。湛晞出生了，自然有白家罩着，而于湛露来说，已经失去了招婿的机会。虽然这大宋朝很开明，可是绝不会在有嫡子的情况下再弄个外姓的赘婿给外人嚼口舌！虽说女子身心自由，那也是有限的。毕竟女人还是要依附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