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东】同仁堂 (五十六 • 終)(2)

一个尖细高亢的男声衝破围在同仁堂外嘈杂的人群，强行闯入
“郭先生，郭先生，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一听这声音，郭先生不禁暗歎口气，只得强打精神起身上前
“大老爷大驾光临，郭某真是担当不起”
大老爷正服穿的光鲜亮丽，笑容堆满油光满面的圆脸蛋，臃肿肥重的身子异常敏捷，俐落搀住郭先生
“郭先生真是客气了，郭先生在青城行医济世多年，我对郭先生可是敬佩的紧，只不过公务繁忙，一向不得亲近，郭先生可别见怪”
郭先生客气的笑笑，想作揖回礼，无奈大老爷双手抓的他死紧，磨磨蹭蹭的黏著自己，热乎的倒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大老爷絮絮叨叨半日，郭先生脸都笑僵了，却又不好拒客，只得和满堂人一起满脸无奈的听大老爷口沫横飞，自吹自擂，满口叙说对郭先生的敬仰之情，阐述自己多年来对同仁堂的特殊关照
“对了，这新中的探花老爷怎麽还未到来呀？”
大老爷左右探看，脸上的油光焕发，亮的扎眼
一早郭先生就在堂裡翘首以待，好不容易才将上堂祝贺的左邻右舍请出堂外，这大老爷又巴巴的上门，一坐下就像被黏住似的，两张嘴皮子就没合过，郭先生早就不耐烦了。这厮倒提起心裡最惦记的事，郭先生终于坐不住了，倏地站起，突然又觉得不妥，随即坐下，摸摸剃光的头顶，对大老爷歉笑

“想是这一路上宴请接风，想套交情的老爷们多了，这也是常理。不是所有人都和大老爷一般，一身风骨，不屑这等官场奉承拍马的陋习”
“那是，那是...”
大老爷乾笑几声，油脸瞬间暗淡无光，心裡暗暗咬牙
及第进士衣锦还乡，府县官员出郭迎接这是惯例，可就这个新科探花不喜这套，让大老爷前门进不去，只好来鑽郭先生这后门了
可这下也不好意思再赖著脸，大老爷匆匆起身，向郭先生拜别，带著一队官差仓促离开
“晦气！”
孟鹤堂对著离去的身影吐了一口水，转头一挥手，周九良赶忙拿起扫把，大力挥扫，把大老爷带来的一尘一土，一点不漏全赶出堂
大老爷前脚才走，堂外喧闹骤增，远处也传来锣鼓乐声，车马吆喝。郭先生喜上眉梢，赶让徒弟忙排香案，开门出迎
只见一身红袍玉带的李云杰大步跨进堂，郭先生先生娘一看眼泪早已蓄满眼眶，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云杰一步上前，和妻子在二人前齐齐拜倒在地
先生娘慌了手脚，急忙想避开
“云哥儿，不，老爷，这我们受不得，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