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拾贝】回家

窗外的雨点打在芭蕉叶上，黑色的屋内亮起了橘色的光点。烟雾在光点旁萦绕打转又没进黑暗，雷光从窗户透进来打亮了屋子，烟雾里他深深嘬了一口烟尾。
“这次，我去。”声音和烟雾一起从他干涩的嘴唇散出，烟雾笼罩了屋子。
“这次不一样。”屋子的一隅站着另一个人。
“你会死的。”破旧的屋檐，破旧的衣服，裂纹镜片反射的雷光遮住了眼睛。
“不会的”他又吸了口烟，橘色光点向他的手指蔓延，烟静静地一丝丝燃烧。
“就算有万一，万一…战争总归是要死人的”他弹了弹烟灰，烟灰粉身碎骨地跌落在地面。
“万一，我是说万一的话，记得把我的魂儿招回家乡。” 雷声剪下芭蕉的影子，雨点敲弯了叶子。
“魂？那你呢？” 
“我？你说我的尸骨？”他笑了笑。
“哪还有什么我，军士总是要客死他乡的。但至少魂儿，我想葬在家乡。”
“你真要去？”
“去。” 橘光死在了黑暗里，雷光映出了屋里的两人，他挥手散去了眼前的烟雾。
“你回家去，你回家了我的魂儿才能回得去。”
另一人低着头，藏在眼镜后，藏在光亮消去的黑暗里，一言不发。
他戴上帽子，向前迈了几步，又停了停，又走了起来，他的手摸在了门檐上。
“家里见，弟弟”
他推开门，雨点停在了芭蕉叶上，又顺着芭蕉叶滑到弟弟的脸上，又和弟弟脸上的一串泪珠一起坠落在空气里，又坠到了天空，划过炮火不断的战场，划过他的尸骨，带着他的魂儿一起回到了家乡。
“回家了”他想。
长眠他乡故魂归，
记烈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