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崩坏书 | 次生银翼】平静的一夜(4)

几乎是听见这番话的同时，十年前的光景如同一支支利箭，从四面八方直直穿心。骤然间，便失了声。
这就是当年的滋味，当年的那异样的甜味，甜到发苦、发酸，但每个人吃得都很开心。希儿是边喝边哭的，那不是委屈的哭，那是激动与宽慰的泪水，是久不曾见如此饮食的难忍的欢愉；而阿琳姐妹总是打着闹着，可这次也不约而同地、静静地坐着喝着。
我记不得什么，只是明白自己愈哭愈烈，往昔种种，都现此间。
和平来之不易，这之间形成的一切苦果，终究有人需要承担。只是一碗甜菜汤，我却以此，遍及了整个人生。
再等几分钟后，我便醒在希儿的怀里，只觉得满脸发热。而那炉灶，便已停了火。
“姐姐？姐姐是不是太累了？”
我摇了摇头，努力挤出笑容：“是希儿的汤......太好喝了。”
希儿没有说什么，或许是彼此之间都太过清澈，已然分得清什么是安慰话、什么是事实。她只是舀着一勺，缓缓向我嘴中送入。
不知为何，我猛地想起了与希儿第一次见面时，尽管吓到了她，可希儿依然端起了不浓不淡的汤，慢慢地喂着。她是那么青涩，瞳孔中布满了恐惧与担心，可细细一想，竟有些虚幻飘渺了起来，又反复集中精神，这才一连串地映射出希儿的整段人生。

——不觉有些......时过境迁，而她依旧在。
“姐姐又哭了？我明白的，姐姐一定很累了，我一直都在，希儿不会离开的。”
......布洛妮娅做了个梦，梦到了十年前那个，在量子之海独自遨游的希儿。
这个梦很短、很急，似乎是影像、又似乎只是许多间断的图片，全是希儿不曾提及的。黑白砖块、无形无影的形体、四下惊起的低鸣，又夹杂着清新浅香与不知名的微粒触感......这一切的一切都转瞬即过，那遗留的感觉却清晰无比。
又是一阵溺水声，断断续续的惊呼、铺天盖地的灼烧声响，还有那落日余晖下的断垣残壁、死灰密布；
又是一阵窒息感，海涛不绝的起伏、震耳欲聋的机炮火力，又重归一片星海，余下蔚蓝粒子与无尽静谧；
又是一个箱子。布洛妮娅不敢再犹豫，那里面一定是希儿。只是每跑一步，希儿的诸多身形都在眼前飘摇，却怎么都赶不上、怎么都......
“姐姐？姐姐？”
我紧紧依偎着希儿，逐渐停下身体不安的颤动，缓和着荡漾而起的情绪，而心中却酝酿着一股冲动，伴随着这喷薄而出的思念。二人平顺的呼吸互相交织，她也早已牵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