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炼狱】三十九章：年夜（all巍）(4)

陈一鸣垂眸，坐回了先前的垫子，轻轻哼起了校歌。沈巍怔怔地看着他，有那么瞬间，眼前的人和井然的模样相重合，可是也只是那么一瞬而已。沈巍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到底有多期望能得到井然这样的爱意。
沈巍把那条钓起的鱼放生了，道：“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和这条鱼儿一样自由。”
那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对陈一鸣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天上的烟花仍旧在断续的燃烧着，沈巍坐到了陈一鸣旁边，两个人就这么相互倚靠着，共赏着这短暂的美好安宁。
年三十，大部分的商铺都不营业，只是美高美却除外，年三十有家不归来此豪掷千金的客人们只会更大方。而这些人里，包括了林楠笙。
他已经喝了很多的酒，他此时脑海中想起了何开心给他布置的任务，让他仔细回忆每一次殴打凌辱陈一鸣的景象。让自己的思绪情感，重新回到每一次动手的时刻，然后再把自己会不会动手的情况记下来。这一年里，他打陈一鸣的次数太多，很多时候他自己也记不清原因了，就特别生气的那几次还记得。
他打断陈一鸣的腿，确实是后悔了，可是即使抱着这种后悔的情绪，代入从前那几次，他觉得他还是会动手，这记录越写他越觉得可笑。

“我真的可以戒掉么？”林楠笙在诊室那么问过何开心，何开心坚定地点头，道：“相信我，有志者事竟成。我做战地医生的时候见过，有些意志坚强的军人甚至能戒掉鸦片，更何况是暴力呢？你按我的方法来，一定可以改善的。”
虽然何开心一再保证，但是林楠笙清楚，他根本控制不住。鸦片的戒断如果说是和疼痛、渴望挂钩，但至少发作的时候，你还知道你发作了。林楠笙发怒，打在陈一鸣身上的时候，往往都是打了，甚至打了过后才意识到。
可是，也就像何开心说的那样，他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认定了不可能成功，那就真的不可能成功。那么陈一鸣留在他身边，日积月累，总会死在他手上。
放他离开吗？不要，不能……
又是一大瓶酒饮入，林楠笙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恍惚地看见有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人走来，下意识地就把他认作了陈一鸣，一把把人拉在了怀中。
那个牛郎吓了一跳，他看了看在暗处的井然，冲他比了个手势，然后缩着自己的胳膊，依偎在林楠笙怀里，低声道：“主人。”
林楠笙笑了笑，酒气喷在眼前迷乱的人脸上，他隐约觉得眼前的人是陈一鸣，就勾住他的肩膀，道：“你来找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