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息 零(3)

一位孕妇躺在产房中，痛苦地哀嚎着，撕心裂肺。如果我还活着的话耳膜应该要破了，但我早就死了，不会被活人的因素干扰。
很显然的是，这位母亲难产了，加上医生的操作不当，孩子大概也保不住。
我原先居住的草原上也有动物因为生产而死，但大多数是被捕食。狼群常常会盯上因怀孕而行动不便的母羊，然后将她们连着孩子一起吃下，据呜米说还在腹中的小羊是狼间美味，我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但看到那些人类哭的死去活来的模样也难免会共情。
还有30秒就结束了，再忍忍。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却不由自主地想要掏出怀表。
很遗憾，我想救救她的孩子。
“别坏了规矩。”
呜米抓住了我的手腕，逼我打消了再给她几分钟的念头。
死神在工作的时候不需要感情。
但我做不到，在生前我是一只羊，在死后我的形象是长着羊角的人。难免会对与自己相似的生物有怜悯之心，但呜米的力气实在是太大，箍得我手腕生疼，心也在滴血。

直到呜米完整地数完了三十秒才放开了我的手，但我却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家伙明显比我更适合这样一份工作，也许因为常年生活在残酷的狼群中，她控制的很好。
我叹了口气，稍微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将两个人的灵魂从躯体中剥离，时间刚刚好。
“初次见面，欢迎来到死后的世界。”我一如既往地说着开场白，“很遗憾，两位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但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会为您提供往后的栖身之所。”
她抱着还在啼哭的婴儿，呆呆地看着眼前对自己尸体嘶吼的丈夫。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她的面庞。许多人会沉浸在死亡的悲伤中，这是无可奈何的，我能做的只有等待，必要的话倾听他们的哀怨。
天色逐渐变暗，犹如她逐渐黯淡的目光。
无言地走着来时的路，呜米点起了一支烟，吐出了惆怅。每次气氛压抑的时候她都会这么做，这是她的解压方式，即便我不是那么喜欢香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