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传(2)

四、
今天酒馆儿来了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小孩身强体壮英气十足，我认得他，这是城西废墟里那帮孩子中的一个，上来就要拜我为师，说我削的面每条都一模一样，我酿的酒里有微微剑气一定是个高手。他在胡说，我是个老实商人又不懂用剑，我拒绝了他，没想到这个孩子死脑筋在我门前跪了两天，实在是耽误生意就收了他给我砍竹子，教了教他砍竹子的姿势，在后院枯井里找到一支烂掉一半的残剑给他用正好，也省得我再花钱买，这孩子说他叫十二。
五、
我的酒馆名叫竹酒居，听名儿就知道我的酒跟竹子有关，剑竹酿就是我招揽顾客的秘密武器。因为我酿酒会用到屋后竹林里的剑竹，所以取了这个名，换个配方也能叫毛竹酿、高粱酿都行。剑竹酿需要吧剑竹削成丝毫不差的竹片用于蒸煮提升风味，其实说白了就是普通陈年高粱酒兑上一定比例煮煮竹子的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现在有了砍竹子的童工产量一下子上来了，我决定还得涨价。
六、
县衙捕头陈大哥摊上事了，准确说是被摊上事了，他的未婚妻王氏被县令看上了，我就不明白这个老帮菜这么大年纪了还爱拈花惹草。县令爱拈花惹草是出了名的，但都是嘴上说说这回动了真格的。这不把王氏绑了去藏在自己家里，陈捕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硬是单枪匹马一路从县衙打到县令府上全凭两个拳头，事儿闹得太大，县令怕人多嘴杂传到城主耳朵里连夜把王氏和重伤的陈捕头扔到了南郊，我为了躲避官府收垃圾清理费都是带着十二半夜偷偷倒垃圾，这不正好被王氏看见，没办法只能把两人带回去，又是砍柴又是切菜难免会点推拿包扎的本事，两人便在我这酒馆儿里调养。陈捕头不愧为当年武状元，个把月就痊愈了再三思虑带着王氏上了山当起猎户，从此我的酒有一份往山上送，我也隔三差五能吃上野兔子。还有凡是送到县令府上的酒我都给加点调节肠胃的补药，有的只进不出，有的一泻千里，而且单独定制的成本高，得涨价。

七、 
 赵奶奶的两个儿子都战死在西边边境了，老人家没有收入但是不肯去官府领抚恤金，她不相信两个孔武有力的壮年人说没就没了，邻居们没法劝只能轮着去赵奶奶家看看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半夜我出去偷偷倒垃圾的时候看见赵奶奶在对着月亮流眼泪，老人家不容易啊，第二天我偷偷叫来落魄的王秀才给写了封信假装赵家兄弟报平安，果然赵奶奶又开心起来了。唉，能骗一天是一天吧，对了快入冬了，再过几天去买点棉衣土豆白菜让十二晚上偷偷送过去。
八、
十二跟了我三年，每天都是砍竹子干杂活，年轻人还是学点本事，老在我这怕是不行，正巧我北方封剑塔的朋友来墨城向城主押运军备武器，人家大生意我这小本买卖不能比，按惯例朋友来我这吃面喝酒，酒过三巡我把十二叫出来说了我的意思，朋友一听看了看十二说根骨奇佳，愿意为十二连身定做一把武器，十二这孩子也算场面，给我磕了三个头一句话没说就去收拾行李了，我给他带上一竹筒剑竹酿，那把破剑也被他偷偷带走了。死孩子临走不忘顺我点东西，对了，我那位朋友是封剑塔塔主。几年后江湖上多了一个侠客，带着封剑塔的剑却不承认师承封剑塔，他的剑很奇怪只有单面开刃，自称单锋十二，师傅叫剑竹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