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3)

今天和八个点出舱检查。
我和煦然好像在地平线上看见月亮了（不知道这样称呼对不对，反正是地球边缘），在“天星”上看月亮比在地球上看小，但是比地球上看亮。
可惜月亮离我们最远的距离就是在“地平线”上了——其实挺希望月亮能再近一点的，一直没机会清楚地看看（和眼睛看不见太阳黑子一个道理，太亮反而看不清）。
牺牲老何——平常跑三千米大气不喘的老何——低头捻着两根大拇指，把手腕上的表扔到返回舱里的一大堆杂物中。
“再算一遍试试看，东西就留最必须的，我们把空调拆了衣服脱了都行，”老何顺手吧脸上汗珠凝成的小水珠搓成大的，也送到了那堆东西里去，“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大东西，返回舱能把大东西反冲回去的，一定可以……”
“把能抛的都抛掉再试试，如果这样走，那么多人五十年就白干了。”老何接着嘟囔。
月球的引力捕获了“天星”，这个五十多年拼起来的空间站会让月球上多个环形山出来。

“地面的命令是三小时内从逃生舱里撤，对不对？老何，你当过兵的，明白‘命令’是怎么回事。”煦然正打点着行李，“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四个也撤不成了，早点走吧老何，早走少受罪，这个道理不用我和你讲。”
老何仍在往返回舱里面塞东西。
煦然的话千真万确：逃生舱是弹射起步的，从离月球越远的地方逃逸，弹射必需的力就越小。
“老何你想想，返回舱又不是弹射的，能有啥力气？咱没办法救这个大东西，亏你还是指令长，你就下面让你干啥你干啥吧。”老袁也来帮煦然说话。
老袁恍惚觉得老何很像自己的儿子：小孩子总是干一些意气用事的注定失败的事情。
老何从返回舱钻出来。
“你刚说什么？”他问老袁。
“我催你快点撤。”
“再前一句呢？”
“返回舱什么也干不了，本来还能带我们四个回去的。”
老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怕听到他最不愿意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