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盏(5)

最近被梦魇缠绕的次数有了明显的减少，倒不如说呜米的心平静了很多，那个叫咩栗的见习护士总是在腻热的午后不厌其烦地陪她聊天，不断捧起水泼到她被灼烧的灵魂上。
慢慢地，两人的距离被拉近，呜米也开始若有若无地表示出想要走出囚笼的欲望。咩栗自然不可能放过对话中的小细节，她喜欢咬文嚼字。与其说是对话，她更喜欢将与呜米一起的时光称为享受，像是一位攀登者走过重峦叠嶂，探寻被困在其中的，布满氤氲的仙境。
“今天的草地很暖呢。”
“那带我出去走走吧。”
像是心有灵犀般的对话逐渐成为日常，呜米也开始将听力集中于咩栗的鼻息，她能听见风滚草的奔跑声，也逐渐能听到她的心跳，嗅到她蜜桃味的唇膏。
午后的艳阳将呜米的发丝照的发烫，无神的瞳孔也镀上了一层光辉。咩栗想找些能够活跃气氛的话题，却看见了呜米抵在朱唇前的食指。
你不必开口，我听得见。
兴许是自己紊乱的心跳声吵到她了吧，咩栗微微扬起嘴角，感受着被阳光吻过那一阵微风，任凭自己鬓间的一缕白发被捧起。她还是摸不透眼前这位能听到她心跳声的少女，每次以为走到尽头时眼前的高墙总是会开出一个口子，仿佛为她量身定做一般，毕竟咩栗从未见到她在和除了父母以外的人交流时煲过自己的话语。

告别了梦魇之后呜米的生活回归了正常，父母将她从医院接回了家，也是在告别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咩栗是父母为自己找的心理医生，而在这段相处的时光中她早已将自己的心脏交到了她手中。
“我会给你寄信的，在每个月的今天。”
这是告别后咩栗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任何凭依，也没有过多的保证，但对呜米来说却足矣胜过所有爱人在悬崖边立下的誓言。
每个月的信盏如约寄到自己的手中，好奇心爆棚的妹妹成为了呜米的笔与忠实的听众，她听得懂呜米吐出的每一个音节，却看不懂它们走在一起的模样。
“等你失明的时候就看得懂了。”
这是每一次都被呜米用来回答的话语，妹妹不懂，她没有失明过，也不像咩栗那样能够窥探呜米灵魂的色彩，倒不如说她不理解为什么姐姐失明之后还能用看这个词语。
亲爱的呜米：
最近的日子像是个迷宫一样绕的我晕头转向，但我还是坚持在摔碎的时间里拼凑自己的只言片语，试着在午后的闲暇去后花园走走，看看轮椅在泥土上留下的车辙，太阳在你走了之后降了五度，晒的我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