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4)

她“哈哈”地笑了，鬓边金蝶颤颤，似乎要纷飞而去，笑着笑着，眼角沁出了泪，声音淡若叹息。
“傻子，到了那时，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悔。
漫山红花飞舞，我握着她的手指，贴近她的脸颊，在她鼻尖落下一个吻，轻声道：“我不悔。”
她的手指僵硬地攥紧，眉眼弯弯，眼角唇角皆溢出血痕，张口欲言，断断续续。
“傻子……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垂眸，低哑地道：“丹尘子心系一人，眼中唯余一人，入情障，困心魔，碾筋碎骨，万劫不复，亦在所不惜。”
“傻子。”
她的眼睛有些黯淡，不复初见时的明亮，但眼尾的红还是那么灼热，那么艳丽，成了苍白面庞上唯一的血色，妖异非常。
“我真想……”
我的手指颤抖起来，眼泪簌簌滚落，跌成数片。
“丹尘子！你枉为犀云宫首席！背离道门，袒护妖族，诛杀同道，其恶难言，其罪当诛！今天下道门率令围剿，你已无路可逃，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我握紧了她的手指，数次想要发声，却只发出艰涩的泣音。
“我真想……飞过……飞过……”

她的眼睛浸润着泪水，轻轻一晃，从眼角掉落，滚进了凌乱的鬓发里。
“丹尘子——”
雷霆震怒，皆不在耳。众生疾苦，与我何干？
冥冥天际，我看见无数道金光从天而降，将我困囚其中，我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发，与她紧紧相依。
“怕吗？”
无人回答。
“红蝶……”
我抬起手，并指如刀，切进胸膛，深深挖掘，抓住了那颗鲜活的心脏。
“不要怕。”
我说。手指渐渐收紧，唇角漫出血色，眼前晦暗迷蒙。
“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去何方，我去何方。”
璀璨道心在指间寸寸碎裂，恍惚里，我看见秋千荡起，一只蝴蝶飞呀飞，飞过了重山，飞过了万海，来到了我的面前。
一念心动。
一念，心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