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星灯明灭终是夜，痴妄怀虚恨不归(2)

“嗯，我们送它们一程吧。”阿真笑道。
河水慢，花灯慢，他们逆着归去散去的人潮的步子也慢。偶尔他们还会停下，给被拦下来的河灯拐个道、清个路，像是不忍心它们掉队，不忍心它们被遗落忘记。
看着最后几朵零散的莲花跟着河水去往城外，看着人群散尽，三人正打算回去客栈，可就是这个时候，师兄看到前头有一女子看着最后的河灯远了也迟迟没有归家的意思。
“你们先回去吧。看那边那姑娘怕是还有什么心事，还不愿意回家。到时候一个人夜路回去危险，我就暗中保护她回去吧。”
“师兄真是怜香惜玉呢。我也怜香惜玉，我陪着你。阿真就先带大黄回去吧。”
“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回去。我也陪着你们吧。大黄不会介意的。”阿真笑了笑蹲下身，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舔了舔他的手，像是一种肯定。
等了许久，等到夜深风冷，那女子还是没有回去。三人就奇怪，打算前去询问。他们刚起身，就看到河面上浮现出一团白雾，化作人形，勾引着女子往河边走去。
“鬼宫？”蝶儿瞬间反应这应该是用幻境迷人心智，勾人赴死的妖邪，名鬼宫。
鬼宫幻境，皆是人欲，深繁复杂，陷入其中，难能脱身。
蝶儿刚还想着要灭了这妖邪，可就一瞬间，眼前就浮现出了师傅的样子。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却是一剑插进了师傅胸口，吓得她手一抖，身一退，倒在了地上。又是一瞬，眼前所见又变为熊熊火海，那是师傅救她时候的场景。努力站起身，想去挽留，瞬间又是堕入虚空，眨眼自己是躺在床上，外头安静，传来几声清脆鸟鸣，师傅正在床边照顾她。

“桐花镜！”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跟着一道白光打破了这一切。
梧桐——一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蝶儿脑海中，跟着那还悬着的心，一跳一跳都虚得慌。
“水镜澄明，桐花成印。鬼宫，收！”
鬼宫白雾被少女手中桐花镜慢慢吸收，那河上人影也慢慢散去，被鬼宫迷惑的女子也慢慢恢复心智，只是她看到那散去的人影，明明清醒了却还是想要挽留，痛哭着大喊了一声“公子”——一跃入水。
梧桐快速收起桐花镜，瞥了一眼倒地的蝶儿，又转身看了看刚从幻境中缓神过来的阿真和常子怀。知道指望不上他们去水里捞人了，就赶紧自己跃入水中把那女子捞了起来。
四人沉默不语，等着落水女子醒来。破屋里响着噼啪火声，梧桐扯了扯自己湿透了的衣服。
女子还没醒，却突然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别走别走”，字字断肠。
梧桐唤出桐花镜，照了照女子。轻声冷冷道：“痴妄。”
女子又安静睡去。等她醒来，已是天明。
醒来，女子便低着眼说：“我本该感谢各位救命之恩，可到底我放不下公子。我本贱命，或许跟着公子这么去了，一了百了反而更好。”
“更好？怎么好？”梧桐冷冷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