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幻(7)

青婆婆摸了摸我的头顶，最后叹了口气，“出去也好，你要报恩就去吧，只是记得每年回来看看你的本体。”我走的时候远青山下了一场小雪，我的本身现在只是颗小树苗，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我要去比远青山更寒冷的地方，天山灵脉。据说那里可以看到人的转生。
天山顶峰有一眼泉水，虽则天山四季严寒，泉水却从不凝固。世人言，投今生之物，预来世去处。只是此方泉水未曾有固定行踪，我来来回回寻了数十年才终于将那颗佛珠投入泉水中，佛珠入水后泉水忽而变得犹如一片镜面，镜中一位和尚微微颤颤的抱起寺门前的婴儿。镜中画面恍惚淡去，一排浓墨写就的字浮现在水面。云浮寺。
我再见你的时候，你才会牙牙学语。把你捡来的老住持总有些粗心的把你一人放在房子里，你一个翻身差点从半人高的床上滚下来，我出手接住了你。你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的方向呵呵的笑。那一瞬间我忽然有点想哭，你忘记了所有的事，一切重新开始，我又何须把你拉回万丈红尘之中。

我在山寺不远的地方化了一片桃林，我自己则是在庙中看你一日日长大。年纪渐大的你常把住持老师父气的要死，哦！对了，这一世的你和住持一起住在破烂的庙里，住持师父倒是个妙人。他全不似白若寺的和尚每日准时诵经做早晚课，成日琢磨吃食和寺庙田地的收成，再抽几个时日做点法事下山化缘。见人总笑咪咪的样子，当然我觉得他日常最大的乐趣是坑徒弟。私以为你这世这跳脱的性子多半是这住持大师的功劳，只是有时候你突然安静下来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前世的释和大师。
又一年过去了，空中洒洒洋洋的飘起雪来，褐色的桃木被大雪映衬着立在天地之间，空旷又凄凉。我忽然有些想念白若寺的日子，于是那年我回到了远青山。
云浮
“老头，今年怎么一直没见那只妖怪，她不会被人抓去炼丹药了吧”
房里烤火的小和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老和尚眯了眯眼，巍巍颤颤的伸出拢在袖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