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的旅人】第三章 人类少女(2)

伊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想起自己有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每次从棱晶出来她都会忘记按时吃饭。她披上一件薄外套走出门，其实也不是不能点外卖，但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门走走了，感觉再不动骨头就要生锈了。
伊浅从临街的楼梯口走出自己住的那栋小小的公寓，她的父母为了去棱晶定居变卖了所有财产，只给她留下了一套房。这套房对于她一个人住来说有点太大，所以她直接把这个带有回忆的房子甩给了中介，用卖房的钱买下这一间小公寓，还存了一笔钱。她没考虑父母会回来，毕竟所有人都说棱晶是一个比现实更加美好的世界，移民那里的人没有理由回来。
楼下的人偶店紧闭着大门，老板娘鸢尾只在白天营业，天一黑就关店走人，最近伊浅因为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街道上颇为清静，正常工作的人已经下班回家，加夜班的人还没结束工作，刚好是一个不怎么会有人的时间段。一小半人类移民去了棱晶，一小半人类接受改造变成了赛博人，剩下一半纯粹的人类，但伊浅觉得这个世界远没有过去一半的热闹。
餐馆都开着门，这个时候还在工作的基本上都是人类，赛博人在夜间工作有电量耗尽的危险，一旦耗尽就只能在原地躺尸等到次日晒到太阳才能复活。伊浅挑了自己还在酒馆驻唱时常吃的一家日料，那时自己赚得钱比现在多不少，隔三差五就能来这种地方奢侈一把。这家日料的人类老板已经算很老了，但他是告诉伊浅自己没钱去棱晶，也不想改造成赛博人。“如果我的身体变成机械，可能就没法做出自己满意的料理了。”他以前这么说，“死就死吧，过去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活太久也没意思。”

纸质的菜单，纯手工的料理，整个料理店看起来和伊浅在书中读到的上半个世纪的普通饭馆没什么两样。在伊浅看来，这个世界的科技树是点歪了的，尖端科技已经超越了过去的未来学家的预测，可以把人类改造成机械，甚至开辟了一个与现实无异的虚拟世界棱晶。但伊浅还在用普通的智能手机，电脑也还是上班族吃饭的家伙，大部分艺术、文学、餐饮甚至服务业都依然以人工为主，最多再加一些赛博人干粗活儿。全息投屏的手机依旧是奢侈品，AI创作的文字依旧狗屁不通，就连CVI那家伙也不例外，它写的东西比伊浅差远了。说这个世界是赛博朋克也不对，毕竟大部分人都还是活得比较满意的。
伊浅精打细算点了几贯便宜的寿司和一碗乌冬面，赛博人员工早就下班了，柜台后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忙碌。老板比上次看上去更老了，但还是很有精神，估计把这家料理店再开的几年不成问题。寿司和乌冬面和以前的味道一样，没什么太大的改变，自然也没什么惊喜。老板似乎很疲惫，伊浅也就没有和他搭话，匆匆忙忙吃完就离去了。
伊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太久没运动了，现在走起路来都有点奇怪。她的住处附近有一个公园，就是过去那种随处可见的普通公园，而她现在就打算去那里。夜晚的公园亮着星星点点的小灯，像飞舞的萤火虫，给花草和小径笼上一层幽幽的蓝光。她沿着小径来到一条小溪旁，水面在夜晚的天光中波动，一个人影背对着她坐在河边，一缕烟雾在他身侧飘荡。伊浅来到那个人身边，她看见那个人的手臂泛着灰色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