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你听吗？张俊莉自传小说《我的存在》第十章(3)

时间往往是半夜。
因为灯绳放在被子里，我翻身的时候被子跟着动，一个不小心就把它触到地下了。
那灯绳上的开关还特别灵敏——我力气小，也只有灵敏的灯绳才能适合我用——掉地时经常会触动开关。
半夜三更的，随着“啪”地一声，床头灯亮了。每次，我在光亮中惊醒过来，无可奈何地看着床头灯发一会儿呆，看看不可能突然停电了，就深吸一口气，呼喊另一个房间里的爸妈来关灯。
这种时候往往是妈妈第一个听到我的呼唤，起床过来给我关灯。
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之后，我发现妈妈有神经衰弱，半夜被吵醒后就很难再次入睡。再遇到这样的状况，看着床头灯，我要做很久的思想斗争。

叫，还是不叫？
这是个问题！
我看着那条垂在床头，距离自己只有一尺远的灯绳。
只有一尺而已。
但对于手臂僵硬的我就好像天涯海角一样的距离。那时眼泪很多，在这样无奈又无助的情形下，眼泪就涌出来了。
可是哭来哭去，有什么用呢？
不如，我自己试一试能不能拉起灯绳吧。
吸溜着鼻子，我从被窝里探出身子，努力向床头蹭过去。慢慢接近了灯绳儿，观察一下距离，因为手不能用，就用额头压住灯绳的和床头灯连接的部分，一丁点一丁点压着，磨蹭着向床里边拉。
蹭了半天，灯绳终于过来了一点，我赶紧用脸颊压着它，面朝下，用牙齿使劲儿咬住灯绳，拉着向床里面爬回去。等灯绳儿拉上来有一尺左右，长度正好够我的手抓到灯绳，我一把按住它，努力用不灵活的手指握住绳子一点一点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