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未笃（七）(2)

“因为我是不祥的缘故，族人们一开始是不同意我留在那里的，甚至想要烧死我，但在犹格有意图的庇护我之下，他们并不能把我怎么样，除了透风的房子和扎人的干草铺也没什么。”
祂眼神黯淡了下来，没说话，于是我便接着说了。
“ 他们说我出生在信仰神明的家族里，从小就受到族人的教育：跪拜在祭台上，双手紧紧合十后，口中就开始念念有词。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早已是一个神的信徒，要永远信奉它。
不是我的意愿，我也不是很虔诚。可是我就是受到了犹格的庇护，祭奠上，被选择了，于是我成为了祭司。
我戴上了羚羊角，我获得了门之钥。
按理来说这明明是一件再不能令人雀跃的事情，我却心如死灰。
后来，我接受了神明的指引。它让我来抑制黄衣之主——也就是你。这是命令，而身为祭司的我必须执行。这也就是我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不过……这次我不想按照他们所想的那样来了。”
我呼出一口气，假装讲完这些很轻松，假装很好受。
“菲欧娜，”但是哈斯塔叫着我的名字。“其实……你一直都很辛苦吧。”
祂直接戳向我内心深处，此时心脏跳动得很快，我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吹下眼帘，低声道：“怎么会呢？”

直到这一句说出，带着一些微微的哽咽，我才知道有避免不了在祂面前掉眼泪。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划过我脸，狠狠地砸在了我的手背上。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难过。
因为信仰，丢失了一个做普通人的资格，我高人一等，也随手就能触及到神明，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包括现在站大人你面前的原因，权当只是为了完成使命。但是从来不会有人像你一样站出来替我说话，也不会有人担心我着凉，连受伤的时候都得自己给自己笨拙的上药，但是哈斯塔大人，你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使命，我和你的认识只是两个普通朋友的认识就好了；而是因为普通朋友的接近而接近你。在你的眼中，我是犹格的信徒，我对你目的不纯，你尽管讨厌我，厌恶我都不为过……
可是……你知道吗？这一些事情，只是为了对得起祭司这个身份。你讨不讨厌我，其实我真的不在乎……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愿意对我这般，一点点关心，身为神女的我一点点都没有得到过，我只是……”
“我只是……”
我只能说到这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没办法继续往下说，心底那一块也好像被撕裂了一样，能做的只有潸然泪下。
祂很突然的抓住了我的手。我抬眼看，却读不懂祂眼中的神情，掌心传来猝不及防的温度。面前的脸微微皱着眉，大概是我朦胧的泪眼不太看得清祂的脸——可是我紧紧的回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