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眠（羡染）第六章(2)

又一次被冷水泼醒，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魏无羡费力地抬起头，只来得及看清了来人的脸，那头便又重重地垂了下去。
“你来了。”
没有质问，没有抱怨，没有委屈，平静得仿佛只是见了一个老朋友，道了句“好久不见”。
北堂墨染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魏无羡喘了几口气，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很早了……那是你嫁于我的第一年，百花宴上，你第一次为我受罚，那天晚上我去给你送药，正好你的手下来复命。”
“……”北堂墨染似乎有些不理解，又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我只是想赌一次……阿染，我想赌你会不会为了我而放弃计划，赌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魏无羡的声音有些低，低到北堂墨染有些听不太真切，“我到底还是输了。只是事到如今，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魏无羡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的地面，始终不曾再看北堂墨染一眼。
却听北堂墨染没有任何犹豫地道：“没有，一点也没有。”
“好，”魏无羡笑了，他终于又费力抬头看向北堂墨染，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北堂墨染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你够狠。我派人查过你，六岁失踪，十二岁回来后性格大变，你说你从小血液中就有暴戾因子，其实不然，你是十二岁回来后才有的。我知道，你就算被他们拉下来了，也一定会留下后手断了他们所有人的希望。”北堂墨染看着魏无羡，“事实证明，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狠……但我没想到，这么狠的人，居然也会动情。”
“呵呵呵呵……”魏无羡低声笑了，“你知道得可真清楚啊，皇帝陛下。”魏无羡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可你忘了，我也是人。”
北堂墨染用折扇轻轻挑起魏无羡的下巴，那张曾经张扬得不可一世的脸颊上满是血污，却有着一丝破碎的美感。北堂墨染仔细端祥了一下，忽然轻笑一声，道：“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喜欢那些东西了。”
那些东西到底是哪些东西，两人都心知肚明。
好在那些狱卒还知道不能破坏了这张脸，北堂墨染于是将折扇收了回来，道：“把他送到朕的西暖阁吧。”
北堂墨染刚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停步道：“送过去就行，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另外，这几日对他动过刑的，都杀了。”
魏无羡松了口气，昏昏沉沉间，他知道，他已经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