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云上来(2)

我倒在地上无力动弹。或许死已经成为一种必然，但在我接受死以来，直面的却是一种空无一人的虚无。
虚无的孤独在草地上，泥土味厚重，像混合了烟花在一瞬间盛放。光点组合，缓慢消逝，落在皮肤上，留得刺痛。即使是在这片刻间，我却觉得无力承受。
起风了，吹来一片云。不规则的边缘竭力收缩成一团浮在蓝天上，像一片孤岛。孤岛下是沉默的影。她静立在影里又随云一起漂浮。
两处的影汇合。云暂时不动，柳不动，她也不动，只是偏头看了我一眼。
“被欺负了？”她的声音冷冷清清，却是稚童一般。浓厚的黑色短袖长裙修束身体，没有一丝褶皱，即便是在裙摆的折叠也是一丝不苟，悄悄露着一段小腿，又立马被中筒皮靴遮住。
我无法动弹，只能将目光留在她身上。在无言中被一种慰藉抚摸。
她向我走过来，短发摇晃，撩着草地也在摇晃。虚弱停止了，我能活动手指，然后可以撑着身体站起来，与她面对面地，迎上她的目光。

那应该是云里细腻的一片薄絮透下的阳光，叩在我胸膛微微震颤。她朝我伸手，拉着我的袖子走出柳的荫。
我好像自由了。
老头气急败坏地醒来，在我背后扭曲的张牙舞爪。
她被逗笑了，很不含蓄地张嘴大笑。头上的云也笑了，急促地落了一场雨。掺杂着欢快的雨珠凝在她丰泽的唇上，晶莹的纯澈。只是她突然松了手。
又是冷冷的模样，站在我对面，如几分钟前的初次相见。
她来自云，雨是她的记忆，落尽了便是空白。她依旧空白的跟着云浮动，不知道在哪儿停留。我淋湿的声音走到了困境，隐藏在棉花糖一样的甜在刹那间消失殆尽，只有空落落的虚无将我包裹。
她脚下的影囚禁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