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组】第一场雪(2)

“雪？”天依歪着头，小脸皱成包子褶，“没见过欸，阿绫你讲讲嘛。”
“嗯……雪嘛？下雪的时候，一朵朵雪花从天上飘啊飘啊，然后轻轻地落到地上。等到雪铺满了大地，落满了枝头……”
“以后你来我家做客的时候，一定要选初冬来，我带你去看第一场雪，还要堆一个胖乎乎的小雪人。”
“好耶！”
多希望，时间就停在那刻，在江南荷塘的小舟上，在北国雪景的向往里，两个人一起。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至少在那天之前，两个小姑娘都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们哭得厉害，紧紧抱住对方，无论大人们怎么劝都不肯撒手。直到阿绫的哥哥——一个把头发染成一半黑一半白的怪人——连哄带骗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拉开两个哭得眼睛通红的小家伙。
“一定，一定记着，要来我家做客，我带你去看第一场雪。只能我带你去看！”
“阿绫——”
…………
洛天依又做了那个梦。每当梦醒时，她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粗鲁地把她拽出梦境。那样的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把胎儿硬生生地从温暖的胎床上扯下。天依仍维持这蜷缩的姿势，窝在被窝里细细回味那个梦。
荷塘是她童年记忆的那个，但是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天依感到没来由的熟悉感，但是她确定，她从没遇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即使在梦里她从来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洛天依又想起她们的约定。“你一定要来找我，我带你去看我们家乡的第一场雪！”是的，她必须要去找她，在第一场雪降临的地方。
于是她出发了，来到她们在梦中约定的地方。
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还没飘下，只有北风瑟瑟。天依站在冷冷清清的广场上把围脖紧了又紧，决定先找家餐馆填饱肚子。
推开略重的玻璃门，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原木色的柜台后边是头发一边黑一百白的帅气店主。
“欢迎光临，客人。”一位正在给柜台上绿萝浇水的棕发女子回过头向她微微一笑。她的头发很长，被那双修长的手编成的麻花辫几乎要垂地。她的眼眸温柔得好似一壶佳酿，就像梦里无数次那样注视着天依。
“阿绫……”
手持喷壶的少女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如梦呓般呢喃，绿色的双眸中倒映着屋内圣诞夜般温暖的灯光。她想起了一个很久之前的一个梦。
“天依——”
窗外，第一场雪如约而至，纷纷扬扬，就像水晶球里漫天的亮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