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的断章】小春日和(2)

“你要去东京上中学了。”父亲又重复了一遍，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根据父亲的说法，我的一位好像是表叔还是什么远房亲戚在东京居住，从去年开始父亲与那位亲戚联系，同时让校长和乡长帮忙，终于帮我找到了一所学校。今天从那位亲戚那里寄来了最终确认的信。
“在东京你要住在那位亲戚的家里，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寄过去。”父亲笑着看着我，“不过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因为到了大城市，我们不在旁边就开始到处玩。”但是说着就又板起了脸。
“是——”拉长了声音，我回应道，但是心却已经飘到远方去了。社会课上总能听到先生对东京的描述，那里有一切从西方传来的的文明与开化的事物，想必与乡间的风光完全不同吧。
“也在东京找个男生吧，嫁到城里去也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母亲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过来。
“说什么呢，我还小吧？”我感觉自己的脸热了起来，好像要同水壶一样喷出大量的蒸汽，不禁低下头，听到母亲提起结婚的事情还是有点不适应。
“不早了，再等两年就到订婚的年纪了。不过到时候你还没有上完学，那就推迟到毕业再结婚吧。”母亲又说道。
“自己在城里找个有钱人，等找到了写信回来说一声，东京总是比这种乡下要先进。”父亲还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一副不容被反驳的样子。

没等我，父亲就又站起来，说是回去看地了，大哥也跟了出去，只留下我跟母亲两人坐在屋里。过了一会儿，母亲也去做饭了，只留我一个坐在桌子前面。我看着刚刚得到的毕业证书发呆。“大正六年三月……田村小春同学……小学毕业……”卷成桶状的证书在我的眼前滚来滚去，我盯着证书上那些忽的滚向左边，忽的又向右边滚去的字。刚刚才以为之后就没有学上了，现在又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我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的感觉。
“明明大哥也没结婚呢……”我嘟囔了一句。
不管怎么样，这总算是个好消息。我能从这个村子里出去，看看先生所提到的那个令人心生向往的世界了。
换好木屐，拉好门，我从家里出来，迎面遇上的就是小芳姑娘。小芳是我同村的同学，平时上学放学时，我们都是一起做伴的。
“小春，要去哪呢？”小芳的眼角也有些发红，看起来一样在毕业典礼上哭了。
“我要去城里了”我把刚刚知道的消息告诉了伊，伊似乎是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
“城里？”
“东京，过一阵子我就要到东京去上学了。”
“真好啊……”小芳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我回到家时父亲就跟我说，要跟凸哥儿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