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真正的狮子(6)

“你看，你明明在动物园里过了这么久，长得和那么多见过狮子的人所著的书籍里所描述的一模一样，而当我来到这个平台上时，人们不还是都看着我，都在听我说，人群里稍有些人说话，他们便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狮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孩子抚摸着它的背脊，动作轻柔，好似母亲在抚摸孩子的头发，眼睛却一直盯着狮子的眼睛。
“当然，你可以说时间总会给出答案，狮子就是狮子，怎么都变不成狗的，怎么都是骗不了人的。可是我能天天剪掉你威武的鬃毛，你能天天长出来吗？你说，让大家都近距离看看你的模样，就不可能认错成狗，可是他们真的会愿意离开那座高墙吗？他们真的会愿意跑那么多的手续，开那么多道锁只为了看一眼你到底是狮子还是狗吗？你觉得呢？”
孩子又笑了，很显然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回答，他的眼神让狮子逐渐感到彻骨的冰寒，“更何况，就算他们愿意下来，动物园的人敢放心让他们这么近的来看你吗？如果要把你关在一个更小的笼子里，绑住你的手脚，塞住你的牙齿，蒙住你的眼睛，像一只被开了膛破了肚的鸡一样赤裸裸的绑在笼子里，只因为你有可能伤人，你又是否愿意？”

他俯身在狮子的耳朵上轻声说着，吐出一口寒气；“你觉得呢？”
“就算你愿意又怎么样呢？就算你拼劲全力，百兽之王的尊严都不要了，又能怎么样呢？”
孩子有些吃力地抬起狮子的头颅，看着它的眼睛，依然在笑。
“人们根本就不希望你是一只狮子。他们听着我说，听着邻居说，听着路人说，听着所有人都在说，天哪，动物园的狮子其实是一条狗！于是他们来这里看你，看了好几天你到底是不是狗。有人在旁边说，啊，快看，它的尾巴好像狗的尾巴！我家的狗的尾巴也差不多长得是这样！又有人在旁边说，快看，他的牙齿长得也好像狗的牙齿，我家的狗长的也很大，大狗的牙齿好像都长这样！于是人们齐声点头，是啊，那就是狗！他们听着这些话来看你，他们也希望他们看的是一条狗。所有人都希望你是狗，所以你就是狗。”
“可是我就是狮子！一只货真价实的狮子！真正的百兽之王！一声狮吼，整片平原无一不为之颤栗的雄狮！”
“那不重要！”
孩子大声打断了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