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之冬(4)

远方的朋友述说着自己的困境，最末颇为感慨地写道：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艺术，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画家呆滞了，霎时感觉这间小屋前所未有地寂静。在死亡般的寂静里，他听到了某些东西碎裂的声音，清晰无比。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悲伤。
风雪拍打着玻璃，窗上是一团混乱的颜色。但远远传过来声声狗吠，这声音穿透了风雪，击中了画家的心。

４
画家大口喘着气。
他的双颊被冻得鲜红，衣裤上沾满湿泥和浊雪，破旧的大衣则多了两道不小的豁口。冰雪在画家的发间化作灰白色水液流淌下来，但他丝毫不顾。他拿起笔，熟悉又陌生的触感，好像一切都未曾改变。
就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下午，画家开始画他的画，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真实地活着。
在他的笔下，狂风飞雪变得壮阔，野径老树显出奇崛，两条狗欢快地跑在前面，大雪中一道模糊的背影，缓慢但坚定地前行。

这一定是他最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