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生(滤镜)(6)

天赐看着周围的大人，似乎没有任何人觉得这个想法有问题，他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为什么？
天赐没有问出来，他不敢问，也不想问了。
天赐没有选天赐爸帮他安排的学校，选了一个北方的城市，远离了他的故乡，为此天赐爸差点和天赐吵了起来。
天赐爸说天赐‘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都不懂，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天赐突然想起了表哥。
等到再见到表哥的时候已经是在外婆的葬礼上，表哥一滴泪也没有流，更多的时间是看着外婆的黑白照片发呆。眼神里空空的，似乎什么东西往里装都会掉出来。
按照习俗，送灵的时候长孙是要捧照片走在最前头的，而后面紧跟着的就是棺木，殡仪馆的车远远地就在那里等着，表哥的任务就是要捧着照片带着队伍走向殡仪馆的灵车。就在殡仪馆的车载着外婆远离的时候，表哥捧着照片跪在路边歇斯底里地哭喊。

后来天赐才明白这种感觉。
表哥在当天夜里又喝酒了，天赐陪着他喝，喝到兴头上，表哥还开心地唱起了小调，天赐没有听过曲，但是他知道词，是取自《诗经》里的诗歌。唱完了歌，表哥蜷在椅子上睡了过去，酒淌了满地，泪漫了满脸。
天赐坐上了北方的车，带着一个秘密：表哥那晚说了梦话，口中喊了很多遍的对不起。原来外婆本来应该还可以抢救的，至少应该试一试的。
后来，天赐再也没能和表哥喝酒了。
“可惜了，这么后生就走了，他小时候可乖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脆弱，一点压力都受不了。”
“就是，哪像我们那个时候，哪怕吃不饱都还不是活下来了，现在条件可比我们那个时候好那么多，搞得好像有什么苦难似的。”
“谁知道呢，指不定是脑子有什么病，才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