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如期而至（十二）(4)

王耶啵吃到了肖赞叉过来的面条，喝着肖赞盛过来的汤，他总觉得格外鲜美，仿佛记忆中熟悉的味道。他像肖赞那样细嚼慢咽着，就想让味蕾得到更甜蜜的包裹，他似乎迷上了这种原始的满足，就像和肖赞接了一个绵长的W。
用餐完毕，王耶啵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他心情愉悦，连带着哗哗流下的水声都仿佛唱着一首动听的歌，他从来没有觉得洗碗也是如此快乐，偌大的餐厅厨房第一次因为肖赞洋溢着令人向往的烟火气。
夜色已晚，刚刚吃过饭的两人，兴致勃勃，似乎也很难在这么饱腹的情况下入眠。王耶啵提议到露台去坐坐，肖赞随同。
王耶啵很细心地去楼上取了两条毛毯，深秋来临，夜寒凉。
王耶啵很贴心地打开了户外取暖器，伞翼状的取暖器里串出一团团跳跃的火苗，映衬着两人忽明忽暗的脸。
楼下的景观池水，月亮正安安静静地倒映在水里。四周万籁俱寂，除了取暖器里跳动的火苗，一切似乎都进入到甜蜜的梦乡。池水里不知被什么掠过了水面，惊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瓷白的月亮在水面上颤抖了起来，仿佛碎成了璀璨的星河，白色的躯体在水里蠕动，挣扎着，渐渐地，凌乱的、破碎的剪影又重新聚集，月亮停止了颤抖，仿佛战胜了自身的畸形与骚动，再次恢复成水中澄澈的样子，获得安宁。

王耶啵透过朦胧的夜色，凝视着笼罩在肖赞身上的那一层月白的光晕，淡淡的清辉，显得肖赞圣洁而又疏离，那种忽远又忽近的距离，仿佛浑身伸出了无数的触手，搅得内心躁动不已。
肖赞专注地盯了一会儿刚刚楼下水潭片刻之间的瞬息万变，又忽然指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月亮正在努力穿过一片云层，忽明忽晦， “今夜月色真美啊！”仿佛是长夜里微不可查的喃喃自语。
“什么？”王耶啵反问。
“美吗？”肖赞再次指了指天上那轮明月，王耶啵顺着肖赞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王耶啵看不出月亮美不美，他只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
“曾经听过一位学者的讲座，是关于庄子的，题目是《守望月亮的孤独树》，他提出“诗意的栖居”这个观点，至今让我记忆犹新，今夜好有这个感觉哦～，诗意的栖居！”
他接着讲述，“学者说，庄子所处的时代是最黑暗、最残忍、充满腥风血雨的时代，然而即使在那样的黑暗中，庄子依然能发现美的维度，面对的是美的世界，这是他看待事情的角度。当这个世界太冷，太残忍、太现实、太功利，美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庄子提倡和创造“诗意的栖居”，教会世人如何保持一种信念的安宁，如何在残酷的世道中保持自我、不至于失落。他说庄子犹如一颗孤独的树，当所有的一切都在暗夜里昧昧昏睡时，为什么月亮没有丢失，是因为有这样一颗在清风夜唳中独自守望月亮的树，一轮孤月之下，一颗孤独的树，是天地之间最美的妩媚，是人世繁华中不可企及的真挚。想想这个画面，就觉得好让人心动，一轮明月，一颗守望明月的孤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