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第五章 龙脊背(2)

我关好车门，收拾好情绪走进去，看见他正在装裱什么东西，我叫了声三叔。
他抬头看见我，满眼得意的神色，招招手叫我过去，一如他每次和我炫耀好东西时候的样子。
“大侄子，你快过来，看看我收了个什么！”
其实我也无法分辨吴三省和解连环，这两个人从八四年开始就共用了同一个身份，那时候我还小，对人物性格的分辨力没有那么清晰，等到我能分辨了，我所认知里的三叔已经具有吴三省和解连环共同的性格特征了，以至于我三叔偶尔不神经了，我倒觉得他有问题。
不过，我并不纠结于此，在我的记忆里，三叔就是三叔，只要他真心的叫我一声大侄子，我就认这个三叔。
“什么好东西啊？”我顺着他的手看，这是一幅柳锡章的戏水鸳鸯，名字是叫戏水鸳鸯，但其实画面上就只有一只，另一只完全被水草遮住，可就是这种意境，颇叫人称赞。不过这画的价值嘛其实一般，远比不上同时期的徐悲鸿、张大千，但搞收藏就是这么回事，喜欢就行。
我看三叔开心的都合不拢嘴了，忙吹捧了几句，他很受用。我三叔这个人就是，你得顺毛捋，要是呛着他，他比你还倔。
“对了。”三叔脸一变，“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收了个拓本？”
我心里直骂娘，但面上又不得不陪他演戏，“你怎么知道？”

三叔走到自己的小茶桌边上，泡了壶茶，“我怎么知道？那大金牙是什么人，干我们这行的谁不知道，他从北京一路来，多少人盯着呢，结果却进了你的铺子，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三叔这话说了我信，大金牙怎么也算四九城里有名有姓的古董贩子，只是当年我太稚嫩，没看出里面的门道，现在想想我们去瓜子庙那一路上，的确不少乱七八糟的势力，我三叔这一伙自不用说，小哥其实代表的是陈皮阿四，至于胖子嘛看上去无门无派，但应该也是听了大金牙帮裘德考放的风声才去的。
那时候裘德考想的应该是人多力量大，只要能破了这鲁皇帛之谜，就算有一百八十伙不同的势力同时在斗里厮杀，那老头估计都是喜闻乐见。
但事实证明，还得是我三叔这一伙，靠近了答案。
“东西呢？”三叔手一摊。
我只好从兜里掏出那张复印件给他，三叔顿时脸色一变，我心说他娘的这老家伙演技还真好。
他把那复印件拿到灯光下看，声音激动的发抖，“这好像是张古墓的地图啊！”
“地图？”我立刻凑上去看，激情饱满的和他飙戏，“三叔，你能从这么小的字里面看出地图来？”
三叔一副你个榆木脑袋的表情，开始了他的showtime。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相声里的捧哏，明明剧本都知道，但还是得过一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