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溺死的太阳(21)

血液不断从她胸口的大洞里涌出，她用沾满血水的手摸向阿萨格的脸：“是‘圣人天尊’，还是爸爸？”
男人仅张着嘴，像搁浅的鱼那样大口大口吸食空气。他拼命按压金乌的伤口止血，忍住泪水向城卫失声大喊：“快去叫医生！”
金乌却是疲惫的笑着；“原来您也会悲伤啊。”
她抱住男人，在阴冷的世界下，用尽全力发问道：“告诉我‘圣人天尊’，您只有这次会流泪，还是每次都是如此？”
“每次。”男人如实回答。
“所以为什么啊？‘圣人天尊’？”女孩哭了，她拽着男人的肩膀不肯放手：“为了这座城市，为了人们，值得吗？”
阿萨格再次陷入恍惚，由心跳牵连，他全身触电般颤抖着，泪水一次次被憋回，双目布满血丝，近乎是从身体里的最深处撕裂出绝望的声音，道出那两个字：“值得。”
金乌没有吃惊，反而她在阿萨格怀中释然，闭上双目。“那么，我和您的太阳呢？”
“太阳？”阿萨格一愣，颅内瞬时苍白。
“太阳，好亮啊。”金乌伸手，抓向空中的虚无，她双眼恍惚着，隔着戴沉重的面罩——‘枷锁’，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慢慢地，流泪......

“我是多么想活下去，多么想逃避您口中的现实啊，‘圣人天尊’，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女孩的声音逐渐微弱，无了声息。
男人则摇晃着她，喉咙里被鼻液堵塞，发出含糊不清的哀鸣：“不。圣女?金乌?戴安娜?戴安娜!”
女孩的手臂就那么僵着，向那她一辈子渴求的太阳。
“阿萨格先生。”飒起身，对那具已冰冷的尸体不忍直视。她张开双臂，以任人摆布的姿态问道：“您打算为您和金乌支撑的城市，挂起多少个被烧灼的死尸，牺牲多少个十六岁的孩子，来延续这世界走向未知前的挣扎?”
“您又打算，再披上这白袍多久，直至它褪色，直至您一无所有了呢？”
暴雨依旧。
男人呜咽着，被雨声吞没。
笼罩圣塔的阳光由此消失，世间一片灰暗。
在污染物外，在乌云后，在雨水中，宛如浸泡着一颗，溺死的太阳。
而下方，火焰燃起，灼烧女孩已死的躯体。
“向众神献身，诉说人间疾苦，予祝福以苍生......”
飒走在荒原上，最后一次回眸看去雾霾永不散的城池。
远去。
“神恩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