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工作(2)

…亲爱的玛丽，愿你……”再一次拆开母亲的信，依然是这种内容。生活总是如此艰难。玛丽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不得不说这是一座极称职的金色鸟笼，细颈的花瓶摆在实木的案架上，瓶口盛开的百合就像承载它身体的容器一样优雅，天鹅绒的酒红桌布铺得平整，而她的生活不知比这华贵的桌布乱到哪里去。道格会给她买时兴的裙子，太太们有的衬裙和宽帽她必定会有，他也允许她抚摸那些名贵的花瓶，据说花大价钱从亚马逊森林里运来的昂贵木材做成的家具，还有那个遥远东方古国的茶杯，他说那是一整个文明的遗产。他用华贵的鸟笼囚住小小的金丝雀，却不给她任何额外的花费。也许自己是一个失败的情妇。玛丽想。于是那个夜晚她格外卖力，那双深海一般的蓝色眸子楚楚可怜地看着道格—他是纽约有名的富人，每天有无数双这样的蓝色眸子引诱他，但从未成功—玛丽蜷起身子，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柔弱无力，她以一种几乎可以用卑微来形容的姿态来乞求她的金主，是否可以预付她一个星期的薪资，作为打字员的薪资。
“我亲爱的宝贝，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道格还带着情欲的脸依旧英俊，却让她觉得作呕，“为何要以这样低微的姿态？”玛丽的工位就在道格办公室对面，有时候办公室的门微微开着，道格一抬眼就能看到玛丽认真工作的模样。需要靠自己工作来维持生计的小金丝雀，传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道格忽然想到玛丽第一次想变卖他赠送的东西被他发现时那慌张的神态，是的，他从未禁止，却也未曾允许。“亲爱的小鸟，这一切——”道格扬起下巴，指引她的视线向那些昂贵的家具，又低下头看她那件价值不菲的墨绿长裙，“你只有使用权，懂吗？”玛丽站起来去了茶水间，她曼妙的身体胜过一切，说过这话的道格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直到看不见为止，然而她很快端着热咖啡敲响了老板办公室的门，道格看着那纤细莹白的手指握着杯子的把手，喉结情不自禁地滚动。“玛丽小姐，这是工作时间。

”道格清清嗓子，注视着她把咖啡推到他面前的手。“感谢您，先生。”玛丽艳丽的面容上立刻绽开一个勾人心魄的笑容，在道格的手伸向咖啡杯那一刻，她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划过男人的手背。“来我身边吧，玛丽。”道格微笑着，请求她坐在他身边。女人乖巧地将身体呈上，安静地坐在几乎要被情欲支配的男人的腿上，她感受到那只手了，男人的手，充满力量，微微用力时会显出青色的血管，它此时正游移在她的腰身，想放肆而又克制地隔着衣料抚摸她的身体，从腰肢到大腿，而她无从反抗。那天晚上道格出乎意料地送她回了那座笼子，他们一般称它为“家”。他像黑白电影中的男主角一样，打开后备箱，忽然捧出一束鲜红的玫瑰送到她眼前。玛丽记得那天星空一闪一闪，道格眼里仿佛有璀璨星河，他温柔地送花给他见不得光的情妇，亲吻她，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话。他说：“亲爱的，我要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