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车(10)

“要不是说呢。”建华又开始写合同，“咱先把你这个车整完。”
淑芬这时候还在火车上，明天才能到哈尔滨，到时候还得坐飞机，她预期得那种释放与豁达并没有到来，更谈不上拯救了，列车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仰头望着渐渐明亮的星空，很想去看看自己儿子。
安静了很久的手机忽然响了，看见那个跳出屏幕熟悉的头像，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进去，刘三发来一条语音，“媳……媳妇啊，你瞧瞧，建业写的这个合同没问题吧，咳，我说不用，他非得让我给你看。”
淑芬点开图片仔细的看了看， 刘三拍的照片很模糊，他的手机有点不行了，淑芬打开图片瞧了半天，按下语音那一刻，脑子里闪过千万个念头，胡乱的纠缠编织，迫使她的喉咙微微的震动，也迫使她的声带安静，这种强迫让她感到沮丧，她咬了咬牙，取消了发送。
不一会儿，刘三又发来两张图片，买车借钱，只是没在说话，淑芬还是仔细看了，但此时一种刻意的冷漠把她占据了，她望向窗外，列车缓缓的开动了，钢铸的车轮撞击着铁轨之间的缝隙，那种咣当轰隆的声响渐渐加快，她在这种节奏中寻找到了促使自己离开的那种欢愉，她微笑起来，映着天上无尽的繁星。
过了一个礼拜，有些苍老的刘三又一次来到了建业家，建业他依旧忙着，二狗蛋帮着开铲车，他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呆站在角落里抽烟，微热的烟雾滑过他发炎的轰隆，丝丝焦灼的痛苦，让他很舒适，为了这疼痛，他不停地抽着烟，他觉着自己的肺已经肿了。

刘三今天来建业这，还是来卖车的，上次买的新车开了几趟，刚把欠建业的钱还上，眼瞅着这趟到家就能挣钱了，可谁想到走到半路斗着了，拉的物流，全是些值钱的易燃物品，深山老林的荒郊野外，刘三只能停在路边，从车上跳下来，慌慌张张的跑到一旁，瘫坐在一旁，抽着烟流着泪，看着大火吞噬了一切。
好在物流公司有保险，但刘三还得赔五万，所以刘三不仅来卖车，还得借钱，建业忙完了，凑了过来拍了拍刘三的肩膀，“三哥，没事，咱家后院的车还有，你想开你就开，我也不要你钱。”
刘三摇摇头，“老弟，建业，你看这样，那个烧完的车你给我三万，在借我三万，你看行不行？”转过头又对凑过来的二狗蛋说，“蛋儿，你借我两万。”
刘三借钱的工作很不顺利，建业拿不出那么多钱，二狗蛋倒是给他凑够了，建业要留他吃饭，他摇摇头，“哪有胃口吃饭，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去老彭那，赶紧把钱给人家再说。”
刘三离了建业家，赶到了街里，老彭也是刚吃饭，见刘三来了，“三儿，没吃呢吧，坐下吃一口。”刘三还是摇摇头，“彭哥，我把钱打给你，你给我个账号。”
“哎呀，你着啥急？等个十天半拉月你捯饬开的，到时候再给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