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杂言：滤镜(2)

此时我就站在讲台下，默默地忍受着她的口水。其实我早已昏昏欲睡，兴许是昨天通宵未睡做她的任务的缘故。
“特别是你们这几个，不想读书就赶紧退学，省得我天天把精力花你们身上！”这时她伸出惨白皲裂的手，翘着兰花指，不顾一切地扫着我左侧的几个男生，他们是出了名的“坏学生”，几乎全校皆知——主要是一些了解掌故的老师。
“还有你！你和那群人半斤八两！”她又把自己的刀锋指向我来了，我吓了一跳，睁开眼来偷偷瞄了一眼，只能看到一张似抹了血的小嘴一直在碎碎杂杂、张张合合。
“老师，我真的写了，我写通宵了，还交给……”“你觉得你说的我会信？你写没写我难道不知道？还敢狡辩，待会放学留下来，叫你家长来见我！”我弱弱地解释道，但立刻那种唱戏一样的腔调打断了我的话语。
我大吃一惊：什么？我不是已经交了吗？为什么还说我没有？我扭头回去看了那个也站起来的“好学生”，可是在她脸上好像挂着某种奇怪的微笑。我这事又忽的想起来了：哦，我之前举报了她上课玩手机，她回去之后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那为什么你们也是呢？说说，你们几个是什么原因？”这时，那个唱戏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但瘆人的嗓音。

“老师，我们放家里了。”在右边的几个“好学生”齐刷刷地开了口，似乎很是委屈可怜。
“好，你们坐下，记得要带来学校。”那个温柔的声音说道。
“老师，我也没带……”此时我身后的一个被打成“坏学生”的同学弱弱地说着。
“你也没带？你为什么不把你自己放家里？和他一样，放学给我留下来，叫你家长来！”那种尖锐的戏腔又回来了，似乎还在对着我刺。我又吃了一惊。但是不知为何，我又觉得自己是完全的错误，是不配做为人而存在的。
最后怎么处理我统忘记了，只记得她当时对我母亲列出种种罪状，细节面面俱到，而回去后也是一场腥风血雨：我也被家人看作是“坏学生”，也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
直到现在，我都很惊讶，为什么“好学生”没带作业不会有事，可“坏学生”没带作业却是千刀万剐的死罪。也只有到现在，我才明白了一点：在“她”们眼中，滤镜可以包庇一切罪恶，也可以消灭一切善举。
欧阳斯德
十一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