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骨枯（某次语文作业的小说）(4)

顷刻间，两队侍从端了碗，递予百官一人一碗。“来，替朕尝尝，这老酸儒的血臭否？”满朝文武捏鼻子挤眼，强忍恶心喝下肚，一个个成了人形苦瓜，从牙缝里挤出个“臭”字。
唯占星官一人不动。
“星爱卿，你怎么不喝？”皇上怒气未消，却不好发作。“回皇上，臣早朝后还要为后元与您祈福，饮了这酸儒的血，怕是不妥。”“也罢，那你给朕说说，朕要如何御驾亲征？”“不知皇上是否记得后元无敌大将军？”“无敌大将军？邓泽不是在......”皇上停顿片刻一拍脑门跳了起来，指着殿下的占星官，面露喜色，“爱卿说的是腾龙台？”“皇上英明。”占星官拱手行礼，微微侧头扫视，身后的文官武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腾龙台是靖安元年由灵枢院仿制出的炮台，西洋人称之为大炮，全后元仅有这一台，除了每次移动要二百二十个人抬着走以外，几乎没有什么缺陷。“来人！移驾腾龙台！”皇帝一招手，文武百官都退了。
西天长庚星不落，将军金甲夜未脱。
占星官与调出城的三万御林军移步腾龙台，御林军守在台侧，占星官立于龙椅右。此役乃西、元最后一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占星官柳眉紧蹙，时而眺望前线，时而瞥眼龙椅。不知邓泽是否安好，不知二人当年用替身假扮骗皇帝二人已成婚是否被发现？时年江南战事吃紧，若遂天子愿成婚，怕是已没有这后元了。见皇帝此刻正斜躺在龙椅上打盹，占星官心里那个声音仍旧萦绕。

这样的国，还有救么？
龙椅左右五丈远处擂战鼓，御林军一群杀鸡都要做三天噩梦的少爷兵，这战鼓擂得不似大敌在前，而像是准备开饭。战鼓一响，皇上愤然跳起，一脚踹翻了左侧擂鼓的御林军，抢过鼓槌，亲自击鼓助威。冲占星官努努嘴，后者立马会意。一捶一擂，倾尽全力，擂鼓十下，虎口震裂，鲜血尽洒占星服。
腾龙台下喊杀声一片，战鼓擂毕，李平自踱步至腾龙台前舷，望这京城饿殍满地横尸遍野，血色残阳西沉，血泪浸透后元每一寸土地。昔日酒池肉林此刻尽数抛于脑后。李平眼前一晃，踉跄两步，占星官立马冲上去扶住。“星爱卿，”李平有气无力地开口，“朕问你，朕是一个坏人吗？”星云迎上皇帝目光，那双眼红得能滴出血来，平静地开口：“回皇上，微臣认为无人至善至美，无人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皆为浮云流水，留与后世评说。”“浮云流水，”李平喃喃道，“朕非贤君，祖宗的江山要败在我手里。”“皇上不必妄自菲薄，世人皆称唐代太宗是为贤君，其上位手段您也知晓。这天下仍有文官武将肯为后元、为皇上效命。远的不说，近的眼下御林军与两位无敌大将军，便是希望所在。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占星官扶李平回龙椅处坐好，正值而立之年的李平仿佛一瞬间老了二十岁，在壮年时感到日落西山，何尝不叫人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