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镜】金色恶魔(2)

他稍微探出头来，想要再次张望，却意外与宪警的目光相迎。
“终于找到您了，朋友！”
那人带着几乎是热切的态度，匆匆朝他赶来。他思考着拔出贴身的短刀是否来得及——他放弃了。毕竟，冷兵器怎么可能快过枪弹呢。就像逃亡许久，也终究会落回帝国的魔掌。
他抬眼仰望着不可见的神明，然后深深地低下头去。
“我在栗子树和野莓丛那里看到了脚印，就猜到是这么回事啦。”那人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审判者在揭示罪犯的致命纰漏。而他沉默，直到对方向他伸出手来，审判者的个头很高大，饰着金色的制服此刻格外刺眼。
友好的态度只是表象，他知道的，因为帝国善于使用最文明的话语和方式，做着最野蛮和灭绝人性的勾当，彬彬有礼地进行残杀——那样的事，面前的人想必干得出来。但此刻他无从拒绝，只好顺应着，伸出自己僵硬的手臂。
对方正在打量他，他也看看自己。污秽板结的头发和胡须，随身的灰黑色外衣，浸满泥泞的裤腿，还和靴子一起破着大洞——根本没必要解释自己从哪里来往何处去了，倒也省下不少功夫。他心想，然后深深地舒了口气。

大地黄昏，最后的霞光照在灰色田野和他的身上，让他感到有些恍惚朦胧。一直低着头，却从未注意到，其实对方也舒了口气。
他走在宪警身后等待着处置，出乎意料的是，宪警邀请他去村落里喝上一杯，也许是想在死刑犯身上找点乐子。还在劳役营的时候，他就听说一些高级军官有这样雅兴。而宪警告诉他，自己早先就已经来到了这座无名的村落，甚至已经在落满灰尘的教堂深处搞到了几瓶好酒。他回以笑容，笑得非常苦涩——原本还想在无人的村落里安眠，不必栉风沐雨亦或担惊受怕，原来自己其实在自投罗网。
这样想着，他也更加释怀，态度轻松许多。这幅样子也让宪警更加满意，当他们坐在无人的村舍里时，对方首先把酒瓶递到了他的面前，为他盛满深红色的酒。
“贾斯汀。”他说。
这个名字也许承载了来自“下等民族”家庭的理想，然而此刻，却又多么苍白。处决一个名叫‘正义’的逃犯，想必就连宪警也会觉得好笑吧。
“贾斯汀！嘿，你有个好名字。可惜啊，在这个时代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