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多】我的大美狼(2)

天光沉入城市的一角，黑云压城城欲摧，风“簌簌”闯进扶疏的枝叶，卷走几瓣短命的花。
空气闷重得要渗出水汽来。
一口气录完五章有声书，委实是不小的工作量，肖顺尧趴在窗口透气，右手习惯性地伸进裤袋一摸，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戒烟了。
肖顺尧无奈地笑笑。香烟可以解忧，也会添愁——他现在毕竟是靠嗓子讨生活的人了。
他生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十指修长，指腹缠着层层的茧，漂亮又凌厉。肖顺尧偶尔会盯着自己的手发呆，目光在凸起的关节处逡巡，忽而被硌人的老茧锁住，便一下陷进那场风雨飘摇的流浪……这双手许久不碰棍棒，如今连菜刀都不被允许握，但曾被另一双手牵住，那人说——
“尧，既然不喜欢刀口悬命的日子，不如和我一起出逃。”
于是，肖顺尧选择了和前半生截然不同的活法，选择去奔赴一场充盈着未知的旅程，义无反顾。他试着控制气息，一遍一遍如婴儿学语般发声，他把陪伴了自己二十二年的嗓音拆解成不同部件，不断大胆尝试，不断艰难地做出改变……
人活着本非拘泥于一成不变，更不应自囚于内心的岛屿，自从檀健次不由分说闯进他的生命，肖顺尧才开始明白——原来活着可以不必拿命搏钱，原来他这样的人，也可以是一方海岸的归舟。
风裹挟着零星的雨滴拍在肖顺尧脸上，沁凉的，肖顺尧不自觉笑起来。惬意漫进他的眼底，汇成了夏夜阔远宁谧的青海湖，他的长睫垂着，无声在青海湖上落了两片温柔的影子。他不由发起呆来，眼睛里映着东西——是窗外苍翠的树。满树满树的叶片，被晦暗的天光染成了接近墨绿的颜色，不太有活气，却显出一种别样的秾艳。

“尧尧，你看我新编的舞怎么样？”
肖顺尧回头，正瞧见檀健次把亮屏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檀健次套了件蓝色卫衣，MINDDEMO，他最喜欢的牌子。
手机里播放的是檀健次上个月发的新歌，他不知怎么心血来潮，给曲子编了段拉丁舞。
“你小心，别磕着桌子……”
檀健次清瘦，藏在宽松的卫衣里，像一只误闯了人间的精灵。肖顺尧瞧着他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踩两步转*，背脊单薄如叶，腰身柔韧似灵蛇——他是被上天过分偏爱的孩子，清隽的皮囊里深埋了太多可挖掘的天赋。他卡着鼓点抬手、旋身，双眼含笑，眸子净澈得叫人心怵，勃然怒放如盛夏的风信子，蓝得耀眼、美得眩目，只为了一个正当年纪的爱人明艳。
肖顺尧的目光在晦暗的天色里显得灼灼，他记得这件衣服檀健次穿了好些年——在他还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时买的。后来，两个年轻人私奔到这座城市讨生计，希望很沉，行囊很轻，穷得只剩下一身本领和一个爱人。
雨落得急了起来，风卷着雨丝撞在窗子上，江水拍岸似的。
上个月的雨天，肖顺尧和檀健次在街上走散了。肖顺尧想起前几日，檀健次抱怨流量用完了，于是放弃共享位置的打算，拨了电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