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与铁血的孤儿·021　画廊(4)

小夫推回两幅画，抽出另外两幅。“这是爱德华·马奈的《女神游乐厅吧台》，这是萨尔瓦多·达利的《记忆的永恒》。这两幅画的创作时间比前几幅画晚得多，马奈是印象派绘画大师，而达利已经踏进超现实主义的范围内。印象派画家不爱用细腻的笔触绘画，而是用一个个色块直接表现景物，因此印象派作品的色彩总能触动人心，成为我那个时代的审美主流……”
莱德的平板上已经画出好几幅草图。出木杉上前围观，发现通篇全是尖头、圆圈和叉，没有写任何文字，一阵巨大的悲伤感涌上心头。
“莱德，怎么不写点文字笔记呢，难道你……”
“我不认字啊，不然也可以写的。其他伙伴也不认字，没法教我读书，”莱德十分委屈。
出木杉在另一个画柜里寻找着，抽出一幅画：一群男人肩上套着绳索，在河岸上牵引一艘大帆船，艰难地前行；他们衣衫破烂、蓬头垢面，表情与动作显示出各自的悲哀、麻木、怨怼。“俄罗斯画家，伊利亚·列宾，《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俄罗斯帝国时期，这些底层农奴没有土地、没有资产、更没有自由，将自己卖给大地主做苦力。”
第二幅画：黑夜里，一群人站在草垛前，或高举两臂、或双手掩面，地上倒着数具血淋淋的死尸；画面右侧，身穿制服的士兵排成一排，冰冷的枪管对准这群手无寸铁的可怜人。“西班牙画家，弗朗西斯科·戈雅，《1808年5月3日夜枪杀起义者》。1808年，拿破仑入侵西班牙；马德里人民不愿做亡国奴，奋起反抗，发动起义，最终不幸失败。法国军队粗暴践踏西班牙主权，将这群勇敢的市民们杀害。”

第三幅画：城市硝烟四起，街道上堆着碎石瓦砾、散落着几具尸体；一位身穿黄色连衣裙的女子踏上街垒，左手携枪、右手高举红白蓝三色旗，带领身后的队伍前进；女子的左右，眉目清秀的少年挥舞手枪、身着盛装的商人紧握猎枪、衣衫破旧的民兵掣出弯刀。“法国画家，欧仁·德拉克罗瓦，《自由引导人民》。法国的波旁王朝复辟，恢复暴虐统治，大开历史倒车。为了推翻王朝、追求平等与自由，巴黎市民发起了‘七月革命’，许多人在这场战役中牺牲。”
此时话题已经超出纯粹美术范畴。小夫停住讲解，莱德也停止做笔记，整间仓库只听得到出木杉一人的声音。出木杉挑选这几幅画的意图很明显：三幅名画自问世到PD323，起码也经过九百年，所揭露的问题仍然存在、甚至更加严重。如果列宾、戈雅、德拉克罗瓦有幸在黄泉下目睹火星的一切、发现历史的错误一遍又一遍地重犯，不知是否仍对人类社会抱有希望。
莱德嘴角微微颤动。早年流浪街头、靠捡垃圾和盗窃为生的日子已经远去许久，那些晦暗的街景不入双眼已经有好几个年头；自从进入CGS，莱德就结识了更多伙伴，出生入死让他们结下了比血缘联系更深厚的情谊。莱德不会忘记自己入职不久，被一军责骂、即将被殴打时，尤金站出来编造谎言，让自己逃过一劫；不会忘记奥尔加带着三日月，从仓库里偷剩油漆给自己，鼓励自己好好学画，然而自己并没有把这一兴趣告诉任何人……